第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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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被触到了那条底线，绫子才会这样生气地站在原地。即便现在，雨水正浇着她的脸、浸透她的衣服，正顺着袖子从她的手指滴落。

少年撑着雨伞转身，眉间早已拧在一起。看向她的表情没有嘴巴里的可怜，反倒有一点对她不成器的不爽。

因为她对每件事情都显得那么果断和态度鲜明，唯独对这一件事情，总是那么胆小、犹豫、没有半点决心。

“我是不懂你那种乱七八糟的心态，不过你现在的样子，简直就跟马路上的流浪汉一样落魄。”

“……好，你说得对。”被触到底线的绫子抬头瞪了他一眼，“不过我还没傻到需要你提醒！”她伸手抓住了他手上的伞柄，样子终于不再是先前的踟蹰：

“总有一天，我会对那个人说出‘喜欢’这两个字的。”她大声说完这句话后，便夺过雨伞将视线转出了他的脸。

“……”少年晃了一下神，终于在看到她那果决的表情后，扭过了头。

☆、22q 雨伞

几乎没有对话。红色的雨伞在地铁站滴着水，通道里只有闲散的人，早就没有下班时的拥挤。

夜间地铁，少年站在已经浇湿的女人左边，这样的组合在这个时间段不多见。

突然的果决是他始料未及的，不过他喜欢直爽，因此才对那种扭扭捏捏的人异常不悦。

绫子将雨伞换到了另一只手，她掏出手帕，开始擦拭脸颊的时候，心情也像是那被雨水花了的妆一样烦躁不安。

只有那么一个人、那么一件心事会让她如此燥然。

而就在方才，身边的那个人一语中的。

她深吸一口气，她觉得现在不该是意气用事的时候，那样不像她，那样也不该是她的样子。她不该和一个小了自己五岁的孩子争辩什么，也许正因为他的年龄，所以还无法体会自己犹豫的全部理由。

所以她在吐了一口气后，便开口：

“阿征……”

“绫子……”

一高一低，一前一后，当两声呼喊同时出口时，二人便怔在原地，望着对方都没有继续下去。

“你先说。”少年的表情从先前的吃惊转为平静，他大方地交出了优先权，这让得到先机的绫子也不免心软了一下。

所以女人咬了咬下唇，当视线垂下时，声音便传入了少年耳际：

“你…怎么会来东京？”

“在京都呆了那么久，回来一趟看看爷爷和父母也很正常。”早就料到会问这样的问题，他在心中酝酿了无数次的答案几乎是脱口而出。

绫子在听到答案时便扭过了头，那看似滴水不漏的回答，反倒是最漏洞百出的说辞。

如果可以的话，他是不会想要回家探亲的。因为那种压抑的气氛，远不及他在学校里如鱼得水的环境来的快乐。

但她不想正面揭穿他，因为这种理由总显得有些可悲。所以女人回过了头，即便少年的瞳孔依然平静如水。

“难道是在京都遇到了什么不顺心的事情？”她的声音在这个地铁站里显得有些单薄，像是被雨水浸透一般无力，其中却还是缀带着惯有的温和。

“……”红发少年愣了愣，视线定格在那个滴水的伞尖上时，伞尖下，雨水已经汇聚成一汪清冽的水洼。“说不上，怎么会不顺心呢？”他想起那些口味恰到好处的饭菜，却还是轻轻皱了皱眉。

“那么你来东京，有和小雪事先说么？”绫子挪了下单肩包，抬头看向对面明亮的广告牌时，才发现广告上的明星正是他最讨厌的arashi。

“当然。”少年肯定地说道。

“那就好。”绫子轻轻点了点头，表示终于放心。

而他却对这个动作充斥着不满，总会有一种她关心着全天下，却惟独忽略了自己的感受。比如她为何不问一下自己在京都这一星期，饭菜是否可口，心情是否还好。

“那么你是不是也有什么要对我说的？”绫子歪头看向少年的时候，才发现四月那回赏樱，被自己气愤剪短的刘海，似乎已经漫过眉毛。“就刚才的时候。”

“……”少年望了她一眼，才终于接上她的话开口，“说起来，绫子你难道不该高兴么？”

“什么？”电车进站的铃声响起，她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依然是那种若即若离的疏离感。

“那个人，九哥就要回来了。”少年扬起嘴角，但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却想起了方才女子那张果决到让他心惊的脸，“对你来说，应该是个好消息吧？”

“……”绫子没有接话，不知何时，这个心思在他嘴里总带着一种让人不适的语气。

地铁飞驰而来，在停稳之前，绫子被那阵扑面而来的风吹得瑟瑟发抖。

那夜阳台上带来的感冒尚未好透，今天这遭恐怕又会让病情加重。

地铁门打开，少年尚还等待答案，女人却已经毫不在意地走进了地铁门。直到她转身，才发现赤司并没有跟着自己一道上车。

她惊诧地望着门外的少年，在车门阖上前，少年不过是弯起嘴角看着她。直到他被隔绝在车外随着地铁消失不见时，绫子的手机上才传来了一条消息：

“我讨厌和避重就轻、拖拖拉拉的你，一起回家。”

……

绫子不知道他究竟想要自己承认什么。

她喜欢赤司荣九郎，这点没有几个人知道，但是一向观察仔细的他却不知从哪里知道了。从此以后，只要谈及荣九郎和自己，他的语气里总会有那么一种让人难以参透的不悦。

即便她设想过很多种可能，在询问他时，却又会被他很肯定地一口否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