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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听到江上有人叫骂道:“黑杀才!今番来和你见个输赢!”
众人转头去看时,便是刚才那被李逵按在地上捶的汉子。
那汉子脱得赤条条地,腰上扎起一条水裤儿,露出一身雪练也似白肉。在江边独自撑着一只渔船赶将来,口里大骂道:“千刀万剐的黑杀才!老爷怕你的不算好汉,走的不是好男子!”
李逵听了大怒,吼了一声,撇了布衫,抢转身来。却被楚羽拉住了。
楚羽向那汉子作了一揖说道:“汉子,方才我这兄弟多有冒犯,请好汉见谅。这五十两银子给好汉做汤药费。”
说完,从焦挺手中拿了锭五十两的大银,就要抛给那汉子。
那汉子见楚羽态度诚恳,也不骂了,问道:“你便是梁山楚羽?”
楚羽回道:“正是在下。”
方才那汉子逃得李逵手来,就寻了一条船,来找李逵的晦气,自是看到楚羽的处置方式。于是说道:“你做事还算公道,只是这黑厮太可恶。某不要你的汤药费,就要打这黑厮一顿。”
李逵大怒,叫道:“怕你这鸟厮怎的?”便挣脱楚羽,脱了上衣丢一旁,向那汉子叫道:“是好汉就上来,看老爷怎生教训你这鸟厮。”
那汉子也不上岸,只把竹篙往李逵腿上便搠。撩拨得李逵火起,托地跳在船上。说时迟,那时快。那人只要诱得李逵上船,便把竹篙望岸边一点,双脚一蹬,那只渔船就像狂风飘败叶,箭也似投江心里去了。
李逵虽也识得水,却不甚高,当时慌了手脚。那人也不叫骂,撇了竹篙,叫声:“你来!今番和你定要见个输赢!”便把李逵胳膊拿住,口里说道:“且不和你厮打,先教你吃些水。”两只脚把船只一晃,船底朝天,两个好汉都扑通地跌入江中。
楚羽只得在岸上叫苦,正后悔没把三阮带来。江岸边早拥上二三百人在柳阴树下看。都道:“这黑大汉今番却着道儿。便挣扎得性命,也吃了一肚皮水。”众人在岸边看时,只见江面开处,那人把李逵提将起来,又淹将下去。两个正在江心里面,清波碧浪中间,一个显浑身黑肉,一个露遍体霜肤。两个打做一团,绞做一块。江岸上那二三百人贪看,没一个不喝彩。
只见李逵被那人在水里揪住,浸得眼白,又提起来,又按下去,何止淹了数十遭。楚羽见李逵吃亏,便问众人道;“这白大汉是谁?”有认得的说道:“这个好汉便是本处卖鱼主人,唤做张顺。”
楚羽听得猛省道:“莫不是绰号浪里白条的张顺?”众人道:“正是,正是!”
楚羽忙喊道:“张顺兄弟,且饶了铁牛,上岸来说话。”
那张顺本就对楚羽印象不坏,且只想出一口恶气,不使梁山众好汉看轻了自家,并不想要李逵的命。听到楚羽呼喊,便放了李逵,游到岸边,爬上岸来,看着楚羽,唱个喏道:“寨主,且是如何说!”楚羽道:“张兄弟且将铁牛救上来,我等给你摆酒赔罪去。”
张顺再跳下水里,凫水过去。李逵正在江里探头探脑的挣扎。张顺到李逵身边,带住了李逵一只手,自把两条腿踏着水浪,如行平地。那水浸不过他胸口,空着左手,只用右手直托李逵上岸来。
江边看的人个个喝彩。梁山众看得呆了半晌。张顺、李逵都到岸下,各自爬将起来。李逵喘做一团,口里只吐白水。
楚羽道:“且请张兄到酒楼去,以便某摆酒赔罪。”
张顺讨了布衫穿着。李逵也穿了上衣。众人便到酒楼摆宴。
待酒肉摆上,楚羽端起酒,又指了李逵说道:“张顺兄弟,这是李逵,江湖人称“黑旋风”,今日得罪,请勿见怪。”
张顺道:“这汉子端是好拳脚。”
李逵道:“你也淹得我够了。”
张顺道:“你也打得好了。”
李逵道:“恁么,便和你两折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