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珍妤便利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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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牙湖畔，紫蓝巷往北走到尽头，有一棵树龄高达17o年的梧桐树，阔叶相接，亭亭如盖，在这夏日的午后，将一旁六层高的一栋居民楼，遮挡得只剩下楼墙上星星点点的光斑。虽然外面是35度的高温，但走在下面，却很是凉快。

小巷子很安静，许多鸟正在树上盘旋轻鸣，怕扰到人们似的。

而【珍妤便利店】，就正对着这颗梧桐树。

一个两鬓有着些许斑白，但皮肤保养得很显气质的女人正坐在便利店门口拿着书看，她戴着老式眼镜，穿着老年绣花裙，独自在那很专注地一边看书一边用笔在书上划着。

在这个年代，这样的场景很少见了，若非有要事，郭厉兵都想多看一会，而不是去打扰她。

“请问您是贾珍妤女士吗？”郭厉兵喊了两遍，她才反应过来。

“我是，你要买什么？”贾珍妤抬头看了他一眼，顿了顿才回答。

“我不买东西，我是安全局调查队的郭厉兵，昨天我们有通过电话。”郭厉兵感觉有些尴尬。

“郭厉兵......哦！郭队长啊，你看，我这上了点年纪，看会书就犯迷糊了。请问是我儿子的事有消息了么？”

贾珍妤似乎对他的到来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至少神情上显得很平和，不像是一个失踪了儿子的母亲。

“暂时还没有，我有点别的事想来请教一下您，不知道方不方便？”郭厉兵小心翼翼地试探着，若非是面对这样一位老人家，又是一位女士，按他的以往的办事风格早就亮出证件开门见山了。

贾珍妤倒没什么犹豫，听他这么一说就站起身，然后从屋里拿了个凳子出来招呼他坐。店里到处是货架，没有多余的空间。

“杨队，见笑了，我没什么不方便的，你问就是，只是做点小买卖嘛，人不能离开，就只能在这里说了。这样，没关系吧？”

郭厉兵想了想，又看了附近，没太多人来往，看摄像头也离得远，也就坐下了。

“贾阿姨......”他试着这样称呼，也礼貌地停顿了一下，见贾珍妤只是笑着，就继续说道，“我想问一下牛老先生的事情。”

贾珍妤听闻，眼神倒是暗淡了几分，“你问吧，只是宇阳都走了二十多年了，我不能保证都能说得明白。”

“牛老先生走之前有没有什么异常，您还记得吗？我知道这些问题以前可能有人向您问过，但是我想再问一下。”

贾珍妤听到郭厉兵这么问，便失神似的想了好一会，才慢慢说道：“郭队长，你来得倒正是时候。我记得......我记得他走的那天，是2o85年9月......9月18号，对，是18号下午，我当时在店里清货，后来得到消息赶往医院的时候，他......他已经走了。那天早上他是正常出门，但是头天晚上，也就是17号晚上，他下班回来的时候跟我说了些奇怪的话，我也是这两天看他留下的东西，你看就这本......”

他合上书本给郭厉兵看了一眼，书名是《科学与神话的联系》。

“他当时进屋后把这本书扔在了沙上，说了些办公室有鬼啊魔啊之类的话，还说有人动了他的东西，疑神疑鬼的，但是我当时也忙了一天，觉得这些都是子虚乌有的东西，还笑话他一个科学家怎么还信这些，他在气头上，就说我女人家什么都不懂之类的，然后就有些气冲冲地回书房了。”

“那你是因为看到这本书才想起了这件事吗？”郭厉兵感觉这本书好像在哪见过，但一时又想不起来。

“也不是。宇阳失踪前，我是名初中数学老师，他失踪后我不得已回家带孩子，后来他又突然出现了，又完全不记得自己去了哪干了什么，我怕他精神出问题，就开了这个小店。好在儿子争气，没受他影响，那年还在数学竞赛中拿了金奖，但是他这次又跟他父亲一样突然失踪了，我就觉得......”

贾珍妤说到这里突然沉默了，神情也暗了下来，郭厉兵只好安慰她道：

“贾阿姨不着急，您慢慢说，我们会尽力找到贾铭的！”

贾珍妤对他的说法显然不那么信任，因为上次牛宇阳失踪，她隔三岔五地跟安全局打听，却没有得到任何有用的消息，直到一年后牛宇阳突然出现在她的店门口。

“杨队长，我是经历过这种事的人，你不用安慰我。“

“......”

又沉默了一会，贾珍妤见郭厉兵无话，便长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

“你知道，金陵这片地曾经是来过‘恶魔’的，一公里外还记录着那段血一样的历史，尽管我从来不相信神魔之事，但是当我的丈夫和儿子在这样的年代遭遇这么离奇的失踪，我就难免想起那个年代的妇女……他们的丈夫和儿子很多时候也就是这样突然失踪了。我丈夫虽然最后是回来了，可二十多年后，这事又生在我儿子身上，我一个普通妇女，怎么能不往那些奇怪的事情上想呢？这两天，我老是做噩梦，宇阳和贾铭就像空气一样在梦里突然消失，地上还血淋淋的，所以我就想起了他那天晚上说的话，也把这本书翻了出来看。”

即便隔了一百多年，龙国也没人不知道那段残酷的历史，郭厉兵作为一名军人，想到那么多先辈在那场战争中流尽鲜血更是恨得咬牙切齿，如果他现在面对的真的是一场与“恶魔”的战争，他也毫不吝啬自己的血肉之躯。

当然，他知道他需要保持理智，无论面前这位老人接下来说些什么，他都要认真去提取出对他查案有用的信息。

“贾阿姨，我理解你的想法，那你可以把牛老先生当时说的话讲得具体一些吗？不用着急，您能想起多少就说多少。”

“嗯……你让我想一想。“贾珍妤说完便继续沉默了。

这时，一只小花猫在店里叫了两声后慢悠悠走了出来，看到贾珍妤，就一蹦跳到她的怀中。

贾珍妤一改之前的严肃，看着它笑了笑，然后继续说道：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宇阳的原话大概是这样的。他说有人在他午休时偷偷进了他的办公室，动了他的电脑，还翻了他锁在柜子里的关于智能天网系统的材料。但是他的房间门明明是反锁上的，中途他也没去给谁开过门。他说他在梦里看到了有个隐形人从他身后出现......他怕自己搞错了，醒来的时候就第一时间去看了电脑和柜子，确实有被动过的痕迹。如果是第一次还好，他说自从有过那次失忆之后，这种事情生了至少十几次了，一开始他觉得是自己在疑神疑鬼，或者就是自己动的，但是这次是动了他科研生涯最重要的项目资料，他就觉得是魔鬼作祟，是想害他晚节不保。十多年前，智能天网系统因为他的失踪被停了八九年，他觉得自己有责任，所以后来他才把这份资料一直锁在柜子里，钥匙也一直随身带着。事实上那份资料也没有人跟他调用过，只有他自己看得很重。”

不知道是不是记忆的原因，贾珍妤说得有些语无伦次，郭厉兵尽量耐心地听着，一边也在带来的本子上做着笔记。此外，他觉得贾珍妤提供的关于牛宇阳的事情好像有想象的成分，看到猫在他怀中调皮地抓那本书，便问道：“贾阿姨，那这本书牛先生很喜欢看吗？”

“不喜欢，印象中他买了好几年，他本来也不相信这些，就临走......临走前那几天才拿去看了看，这书除了这两天我划了些痕迹，大部分都还是新的。”

“可以给我看一下吗？”贾珍妤犹豫了一下，还是递给了郭厉兵。

书名下面写着四个小字：叶文清著。

郭厉兵看作者似乎很熟悉。

“这不是陈丰母亲的名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