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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夫见朱国治要他写欠条,而且是六万银两,不禁浑身颤抖,不肯接笔。

朱国治不由骂道:“大胆狂徒,本官之判你敢不服吗?来呀!看打!”

崔夫吓的连连摇手:“别打,别打,我写,多少钱我都写!”当他拿起笔望着判书绝望喊:“六万两,大人,这数目太大,我交不出呀!我子孙世代为奴也还不清呀!”

朱国治喝道:“胡说,先写了欠条交给你主子后,你再慢慢还。不过,从这月起,你也不必租什么糖坊烟坊和仓库了,本官判定,从这月起,糖作坊、烟作坊、仓库都回归到你主人何公馆老板手中去。你又还不起租金,哪有又欠又租着之理由!”说着接过下面递上的判书又在上面写着……

崔夫万万没想到这个假戏被朱国治确实当作真戏了,自己的心血白白地判到何公馆的名下了,还欠了六万两白银的债,想起来怎不痛心,一声叫喊后昏了过去。

彩娥先是怔呆了,当看见崔夫倒地却又吓了一跳,惊叫:“崔夫,崔管家,哎呀,崔夫你怎么啦?”

差役陈三是见过世面的,平时问案打人不知昏了多少人,于是上前按了崔夫人中,一口凉水喷去,人也就醒了。

崔夫呻吟了一声又坐了起来,此时见众长工在笑着,不由心头愤恨,说:“好啦!你们这些穷鬼,李癞子,我与你势不两立!我本与你无冤无仇,你平白无故状告我,害的我好苦!”

朱国治将判书写好,又将糖坊烟坊和仓库之契据、租契、账本都封了,交与陈三和罗大说:“说些契据和判书都送到何公馆去,一定要交到贺秀才手中,他有收条给你,快去快回!”看着差役抱着那包东西去了,朱国治这才朝那些长工看了看说:“你们告状崔夫,经本官审判,证实所告之事纯属污告,可见你们都是一些下流东西,你们无中生有,本人罚惩你们每人三十大板,看在何公馆主人的面子上,伤了你们无人干活,免打!退堂!”

李癞子听了大闹:“那糖坊烟坊和仓库之事我们不管不告,可是这克扣我们口中粮食的事是真,大人不与小民作主,我们回去之后还是要挨饿,望大人与民作主,判给我们三餐饱饭!”

公堂上起哄是朱国治最恨的了,他抬眼一看,见是个光头癞子,浑身衣裳破烂,更添了几分厌恶,不由动怒:“大胆刁民,不识好歹,本官原要饶你,你却偏偏不知趣,又要闹事生非。来呀!先打三十大板!”

没等差役将李癞子按倒,众长工一齐跪下,都叫:“冤枉!大人,我们的确有冤!大人不作主,小民都的饿死!”

朱国治一声震堂木拍下,下了决心说:“也罢,你等有冤,本官就替你们伸,如果事由歪曲了,本官可不饶人的!来呀!再将崔夫押来听审!”

彩娥见崔夫又一次被差人押着,已是又惊又怕,思量:“刚才崔夫已如死了一般,我们的糖坊烟坊和仓库都没了,还白白地欠了六万两银子,如果崔夫再打再审,这就非叫他死了,可恨这些长工无故闹事才使我和崔夫有此大难,此仇不可不报!我来时,贺秀才一再说过,要我在大堂替崔夫申辩,看来,我不能不说话了,就照贺金声吩咐的意思说吧!”

这时,朱国治问崔夫:“大管家,你身为何公馆管家,已是受人尊敬之极,可是你……你为何要以大欺小,总是非要欺压做工之人,克扣他们口中粮食,惹人共愤!”

彩娥忙说:“大人,小女能不能替崔夫回答?”

崔夫受了这般打击,精神已崩溃了,伏在地上不能说话了。朱国治见他这副熊相,只得朝彩娥点点头。

彩娥说:“大人,崔夫是个老实人,大人刚才也看见过,他受了冤一着急就连话也说不出,谁知道是不是这伙人联合来吃他,他平时也是替主子效力,或多或少要得罪他们,吃了这份苦却讲不出……”

朱国治刚才见过账本中夹着状子,是何公馆告这些长工闹事的,看来事情的曲直还得让何公馆自己的人来说较好,不然众人不服,于是说:“你说,你替崔夫说话,把个事情说个明白,本官理当公论!”

彩娥一下站了起来,指着那些长工说:“大人,您怎么可以信了他们这些人的话,这些人多是无赖之徒,再说崔夫是个软豆腐,谁见了都想吃,谁见了都想捏。大人,今天我当着大人的尊面,告这些长工都是一些不识好歹的人,讲的清楚了,就请青天老太爷为我作主!”

这会儿,那些长工因彩娥说要告他们,一个个叽叽喳喳地谈着。朱国治朝长工们望着,说:“静一静,你们听着,本官现在要审问案了,我问你们的话,你们认为有,或没有就点头算了,免的人多口杂说起话来一片混乱不清,本官一时无从认证!”说罢“啪!”的砸了一下震堂木,恨恨地说:“再有公堂乱说话的,别说我不讲情,违者要打你们的板子的!”

众长工只得闭上嘴,一时都默不作声。

朱国治这才厉声问起:“彩娥,我问你,崔夫为什么要克扣长工饭菜,可有此事?”

彩娥朝上磕头说:“大人,我不是为崔夫说什么话,他好也罢,丑也罢,却不与何公馆相关,我是何公馆的人,我只为我何公馆说话,大人你可为何公馆作主呀!云南人常说,整个云南地方,就只有大人最公正、最体怜人的,你是个好官,是青天,全城人都颂扬您,您今天也为何公馆作个主,小女子是代何公馆前来抛头露面说话的,怕他们不服打人!”说着望李癞子一眼。

李癞子此时脸上露出愤恨之色,令人见了可惧可怖的。

朱国治听了彩娥这番话心里还真热乎乎的,此时早就把心靠在她一处了,说:“你说,不用怕,本官是非分明,会为你作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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