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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简直在给我下命令。好,我知道了。清,你也该回来了吧?妈妈今天丢东西了,现在已经开始犯糊涂了。”
“丢什么了?”
“贵金属。”
“贵金属?那就完了,找不回来。”
“可不是嘛。”
这时,弓子蹑手蹑脚地回来了。
“喂……”敬子正要告诉清,那边挂断了电话。
“打电话也这么性急……清刚来电话找你,说明天上午十点在都立大学前面等你。”
弓子用怯生生的目光看着敬子,粉腮一片羞红。敬子觉得她神色不定并不是因为清的约会。
“弓子,都立大学你知道吗?”
“不知道。”
“怎么找那么个鬼地方见面呢?”
弓子显然心不在焉,另有所思。
“弓子,你上哪儿去了?”敬子问,心里莫名其妙地忐忑不安,连声音都变了。
“姐姐叫我陪她一起看电影。”弓子并不想对敬子隐瞒,但事情只能说到这个程度。
“在哪儿看的?”
“银座。”接着她又简短地说了几个字:“并木座。”
要是朝子以后对敬子和盘托出一切,敬子会怎么想?弓子说不出跟昭男是偶然遇见。强调偶然,反而被认为是弄虚作假。
敬子的眼皮底下现出浅褐色的斑点,神色疲惫。
“哥哥说什么事了吗?”弓子像从昭男的余韵中摆脱出来似的,打听清的事情。
“不知道,什么也不告诉我。我倒想问你呢。”敬子扫兴地回答。
弓子凭直觉知道,自己出去的这三四个小时里,清就打来好几次电话,肯定是爸爸的事。
这直觉本身也是一种震惊。哥哥一定见到爸爸了。我今天早点回来就好了。迫不及待地一次又一次来电话,是不是爸爸出什么大事了?会不会受伤了?会不会真的自杀了?
弓子心乱如麻、坐立不安,老有一种不祥的念头。
自己和昭男散步的时候,万一父亲有个三长两短……弓子不敢想下去。她觉得实在对不起清。跟昭男完全是偶然见面,就在这偶然的时候,祸从天降,可见自己跟昭男的缘分是一种恶缘。她顿时心冷如冰、黯然神伤。
现在不是悔恨伤心的时候,弓子真想立刻插翅飞到清的身旁。怎么办?怎么办?她倚在陈列柜旁,不知所措、无可奈何。
敬子对她详详细细地谈起丢东西的来龙去脉。
“要是拣到那颗金绿石的人知道它的价值就好了,不然的话,会当作一块一钱不值的紫色石头。”
“不是金绿石。是妈妈一直戴的那个海蓝宝石。”敬子伸出左手让弓子看,无名指上还残留着戒指的痕迹。
“妈妈,您一直戴在手上,干吗要把它摘下来?”
“你怎么回事?耳朵根本就没听我说。想什么来着?”
弓子一下子憋住了。敬子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你也累了,上楼去吧。”弓子像逃跑似的赶紧上了二楼。
敬子在楼下朝子的房间里解开腰带,脱下袜子,身子似乎觉得轻松自由一些。然而,映照在镜子里的却是一个衰老疲惫的女人。敬子一边盯着自己的脸庞,一边感叹道:“唉,可悲啊!”
自己已经不知不觉地被弓子和清视为多余的人了。
弓子上楼以后,一声不响。这孩子想什么呢?敬子最近觉得弓子有时候不听话、难以捉摸。她从弓子回来的神态中,没有想到她是与男人去幽会了。
第二天早上,弓子一起来,就看见床前的布帘上用别针别着一张信纸,上面是敬子潦草的笔迹:“弓子,我四点吃的佛罗那,别叫醒我。”
弓子听着敬子平稳的呼吸,轻声悄步走出去。
清让她去都立大学。那儿她从来没去过,心头略感不安。怎么不在涩谷、新宿这些熟悉的车站呢……弓子淡淡地化了妆,换上初夏的服装。
也许能见到爸爸,爸爸还没见过自己化妆的模样。这么一想,弓子又回到镜子前面。
弓子一下楼,看见川村正在做开店准备,便向他打听路线。
“不会是学艺大学吧?要是学艺大学,从涩谷坐东横线去。”
“都弄糊涂了……妈妈说是都立大学。”
弓子穿着浅黄色半袖毛衣,一边系着深橙色的围巾一边往外走。
“学艺大学和都立高中在一条线上。”朝子插嘴说,“弓子说的是都立高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