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山谷乘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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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循清早刚看完来自悬瓠城的密报，就见阿宝托着一副甲胄进来。
甲胄都为暗红色，身甲为工艺复杂的鱼鳞甲，由柔软的皮革制成，却很有分量，边角缝制精细；胄为铁制作而成，由一块圆形顶片和各种侧片编缀而成。胄顶还竖有一簇白色的蓬松羽毛，看起来威风凛凛中还透着一丝俏皮。
“王爷，您这段日子也太累了，要不趁今日休息休息吧。”
元循笑了笑，看着一脸期待的阿宝，点了点头。阿宝兴奋地抱着甲胄飞也似地去备马。
这是元循第一次来明炼寺，他走进寺门四处张望，现这里并不大，处处透着精致整洁。比丘尼也不多，很是安静，元循不自觉地满意地点了点头。
突然，他的目光定住，盯着一位洒扫之人，正是仙真。
他急忙走过去，一下子抢过了她手中的扫帚，愠怒道：“你怎可干这脏累的粗活。”他四处找寻着念珠和拂尘的身影，只见她二人也人手一支扫帚正在低头认真地扫地。
“我怎么就不可干这洒扫之活了？这一点都不累，我和念珠拂尘一人扫一片，不一会就扫完了，要说脏，还没我骑一早上的马灰尘大呢。”仙真说着又从元循手中拿过扫帚继续扫了起来。
元循站在一边倒是没话说了。他再一次对胡仙真刮目相看，算一算这是第三次刮目相看。
第一次，在彭城王的寿宴上，她为元灏打抱不平仗义执言；第二次，骑射比赛中，她的技艺她的勇气实在夺目；第三次便是眼前这次，她好歹也是世家千金，倒是一点都不骄矜。
“你姑母不是一寺住持吗，怎么也不照顾你点？”元循又想从仙真手中抢夺扫帚，仙真却牢牢握着不松手。
“佛说，众生平等，我与众位比丘尼并无不同。我常年吃住都在寺中，干点活也是应该的。”说着又开始扫了起来。
正说着，系好马的阿宝抱着那副甲胄走了过来。
“阿宝，你替小姐去扫。仙真，你来试试这身甲胄，我特意令人去平城找老匠人打制的。”
仙真看着这身甲胄，无论是皮料还是铁片，都在阳光下散着诱人的光泽。这简直与她日思夜想的甲胄一模一样！
元循看着仙真惊喜的表情，知道自己这个礼物算是送对了。
仙真迫不及待地穿戴好，转了一个圈，伸手摸了摸头顶的羽毛，问元循道：“好看吗？”
“好看！像个女将军一样威风。”元循宠溺地看着仙真答道。
“你怎么知道我很想要一副甲胄？”
“我可不是为了你，送这礼我可是为了我自己。你那日坠马后，吓得我十分魂魄没了八分。为了以后不让我的魂魄们再次受惊离家出走，我想了想还是得把你保护好。”
仙真一听此言，知道元循是担心自己的安危，不自觉地又红了脸。
旁边的阿宝扫完这片后，又赶忙过去开始帮着拂尘扫她那一片。
“你难得来明炼寺一趟，我带你出去走走吧。”仙真脱下甲胄，抱回房间放下后，洗了手擦了汗，急忙跑出来，看见元循正站在塔下，宽厚的背影让人莫名心安。
只他二人骑马往附近的山谷中走去。仙真骑着她的黑色踏云，元循骑着他的白色追风，一黑一白相伴而行。
山谷中郁郁葱葱，鸟语花香，天空中万里无云，空气清爽，实在适合出来走走。
“前面有条小溪，清澈甘甜，我带你去看看。每当夏日烦闷时，我便会独自来溪边坐一会，看看汩汩流淌的溪水，听听耳侧的鸟鸣，瞬间就会静下心来。
“你也会有烦闷的时候吗？”
“怎么没有？虽然我生于富贵之家，不用为生计烦恼。但人只要和别人打交道，就会有不顺心的时候。”
元循知道胡家的情况，仙真的生母皇甫氏在她七岁时已逝，父亲胡国珍续了弦，娶了林氏，从那以后，胡仙真就经常随姑母居于明炼寺了。想必这便是她的烦恼之处吧。
“那你呢？你烦闷的时候多吗？我还挺好奇，皇子们会为了什么而烦恼？”
“我的烦恼与你的一样，也多是家人之间的，只不过，更残酷血腥不讲情分。”说这话时，元循抬头看了看天。
仙真耳闻过现任皇后的一些手段和废太子元胤被杀的各种版本的故事，知道元律的艰难处境，也大概猜到一些元循他们正在做的事。她知道自己烦恼的事可能在元循看来，根本是不值一提的。看似都是家事，但他的家事最是残酷。
两人来到溪边，下了马，仙真从马鞍袋里取出一壶水和几个脆枣，从溪水里洗了洗脆枣，分给元循一些，两人坐下吃着脆枣，听着溪水声，很是惬意。
“这里真是个打时间的好地方，看看花看看草看看鸟，一个下午就过去了。”元循说着，就躺了下去。
“可别躺着，这溪边的草里有一种很厉害的虫子，我前几日在这躺了没一会，回去后就现胳膊上红了一大片，又痒又痛。”说着，仙真拉起袖子，给元循看。
元循看着眼前这一段雪白的葱臂，明晃晃地使他有点犯迷糊，不自觉地伸出手去轻轻抚摸那一片红肿之处。
元循的手冰凉，触到仙真皮肤的那一刻，二人都一下子回过神来。仙真拉下袖子，站起身来往前走了几步，蹲在溪边假装洗手来掩饰尴尬。
看着那局促的背影，元循真想不顾一切抱住她，他压制住内心的非分之想，怕吓着仙真，怕她以后不敢见他。
二人回程的路上都不再说什么，但内心却都波澜起伏。仙真现，不知从何时起，元循开始唤她的闺名，她也不再把他当作高高在上的王爷。
元循听着马蹄声，回味着刚才触到仙真肌肤的那一瞬间，他那时脑海中就只有一个念头，一定要拥有她，清河王妃之位非她莫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