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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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事有失必有得，虽然杨一钊不和自己同车，但也多亏如此，小叶子收获了人生中第一位同性朋友——鹃儿。鹃儿姓杜，比小叶子大五岁，人生得清丽甜婉，出身离人阁，目前就任上凌烟帮主近侍一职。本来鹃儿应该留在上凌烟做事，但应任青眉出行需要，便跟了一道来。

两个年轻姑娘在一起，自然比起杨一钊更有话题可聊。小叶子从小被村里女孩视为狐狸精转世，此番遇到一个不排挤自己的女孩，已是心中欢喜，更别说这鹃儿礼数周全，软语温存，简直便是她的梦中情友，当以十二分诚意相待，什么都不瞒着。就算杨一钊是个男人，在一旁瞧着都生了三分嫉妒之心。

行了十余天的路，一行人回到了天王帮总部驻地——岽庭湖。这岽庭湖乃是大江诸多分支中的一处好所在，背靠岳州，腾越千里，承山聚气，虽是中湖，却波澜绵延，浩浩荡荡，俨然如一片碧海。湖中岛屿星罗棋布，更是一处屯练水兵的天然校场。小叶子虽生在江南，自幼再小溪小河里混迹，但区区乡野和这里哪能比去？她不由得心生慨叹，这般集天地灵气于一处的好地方，除了皇帝老儿，也只有赫赫有名的天王帮才有资格领用。

正事要紧，杨一钊随任青眉先前往上凌烟会见帮主，安顿小叶子的工作便落到了鹃儿身上。鹃儿知杨一钊心意，将小叶子引到杨一钊所属离人阁暂住。江南园林驰名天下，方寸之间亦能落笔生花，每一所都凝练山水，汇聚匠心。离人阁便是这些园林中数一数二的精华，它落座岽庭湖南岸，规制不大，但其间绿枝白墙，青瓦红窗，芭蕉掩门，紫竹映阳，当真是说不出的诗意，品不尽的风雅，数不完的风流。小叶子先是倾倒一番，然而一想到此间主人竟然是那个大色魔杨一钊，心头又是另一番滋味了。

鹃儿带着她来到客房，细心的为她铺好被褥，一转头，却见小叶子不知道从哪儿顺来一壶好酒，不由得一笑：“没想到你倒是个小酒鬼。”

小叶子笑道：“我今儿才知道杨一钊是真有钱。一瓶酒而已，他出得起。折磨我这一路，他出点血也是应该的。”

鹃儿平日里忙于工作，难得清闲一刻，今夜既然有这个机会，也不愿放过。两个女孩寻了些下酒零食，躲在无人楼头一边赏月一边畅饮。喝得有些程度了，鹃儿便八卦起来：“叶子，你想不想李厘？”

小叶子叹一口气：“怎么不想？我动不动就梦见他被人杀死，每次都吓得一身冷汗。”

鹃儿笑着推了她一把：“我只道李厘喜欢你，却不想原来是两情相悦。”

小叶子忙摇手否认，摇了几下，又放下了：“我都不知道什么叫喜欢，又谈何两情相悦。”

鹃儿笑道：“那我问你，破房子那一夜，李厘接近你的时候，你心跳快不快？”

小叶子撅了撅嘴：“你想听实话么？其实更多是害怕。”

鹃儿笑道：“怎么会是害怕？怕是你紧张糊涂了，判断失误。”

小叶子仔细想了一想：“他人品是挺不错的，可太强势了，我和他脾气不合，十次见面能吵九次架。不行不行，忍得一时，忍不了一世。”

鹃儿笑道：“你倒考虑周全。心动了都不够，还要性格相合。要求太高，小心嫁不出去。”

小叶子哼了一声：“心动算什么？人一辈子心动不知道多少次，难道心动一次就要爱一个人？好没道理。”她说着话，却忽然想起和杨一钊那次亲密接触，不由得红了脸，但念及杨一钊名声，只紧抿双唇不语，幸而夜色浓重，为她遮掩不少，并未被鹃儿现她少女情态。

鹃儿伸手在她额间一点，嗔道：“好好好，算你有理。那什么样的人才够得上你的标准？”

这个问题小叶子倒没想过，思忖半天，吐露一句：“能让我开心的？”

鹃儿抚掌大笑：“我看你和杨天王在一起的时候挺开心的，难不成你喜欢那一挂？”

“我才不要！”小叶子一下子跳了起来，“自恋狂，勾三搭四，处处留情。这种游戏感情不专一的风流色魔，搁戏文里都要被铡刀铡死，不配得到我真正的爱情。”

“真正的爱情？”鹃儿抿了一口酒，无意间陷入了遐思。

小叶子见她神情变幻，不由得笑了：“怎么？想你的情人了？”

鹃儿叹道：“……哎，单恋而已。情人什么的，想都不敢想。”

小叶子笑道：“能得你青眼的男人，想来条件不错。但你位居近侍，家世也不差，比我好了不止一百倍，又何必妄自菲薄？总不成那男人是天上神仙，不然岂敢如此眼高于顶？”

鹃儿抿唇一笑：“如果你见过帮主，你就知道天上神仙是什么样子了。”

帮主？小叶子恨不能喷出一口老血：“你说的是眉姐的丈夫？”

看着鹃儿点头，小叶子瞬间无语：“我说你们这些有钱人怎么都好这一口？杨一钊喜欢眉姐，你喜欢帮主……难道已婚的人别有一番魅力？我实在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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鹃儿瞪大眼睛：“杨天王连这都告诉你？”

小叶子哼了一声：“他说不说的，有什么要紧。难道我瞎了眼看不出？还推脱说什么小时候不懂事，呸，都是借口。”

鹃儿叹道：“也不能说是借口，只能说造化弄人，情深缘浅。杨天王认识任天王时间更早，奈何佳人无意。后来有了帮主，杨天王就彻底没戏了。”

小叶子嫌弃道：“这帮主也真是心大，难道他竟一点没察觉这段历史？”

鹃儿笑道：“这便是帮主的气度了。帮主兼济天下，岂会因儿女私情厚此薄彼？反倒是杨天王不上进，别人处处争先，他倒处处后撤，不然离人阁也不会沦落到四天王的末位了。但好在帮主挂记着他，时刻不忘栽培提点。哎，什么时候杨天王能领略帮主一番苦心就好了。”

小叶子心道：好家伙，这哪儿是正常男人能干得出的事？怪不得杨一钊不愿意回天王帮。上司是情敌，搞不好还是个口蜜腹剑伪君子，换了是她，她也不回。不过她也不好直接在鹃儿面前质疑帮主，只好勉强一笑。

鹃儿见状笑道：“怎么？你不信？”

小叶子挠挠头，道：“要不是看你崇拜帮主，我真的……要说出好话来了。”

鹃儿一笑：“听说帮主继任之时，正值新婚燕尔，与任天王如胶似漆。可惜新官上任，帮中老旧势力不服，任天王便当仁不让，提出去燕金帝国刺探军情以助帮主立功。当时杨天王主动同往，帮主丝毫不避忌，立即批复同意。二人深入北疆腹地，不想被天忍教教主完颜灭现，抓住二人捏造冤案，想要离间帮主与任天王之间的关系。当时谣言传得沸沸扬扬，无人不知。多少人劝帮主废黜杨天王，可帮主却秉公持正，毫无动摇。后来任天王带着杨天王负伤归来，帮主不仅亲往百里外迎接，还自费功力为杨天王疗伤正名。你要是说这还不能算气度，我不知什么才叫气度了。”

听起来倒有几分道理，难道真有这样高尚的人？算了，和我也没什么关系，又何必再驳。当下小叶子只摇摇手道：“我也没见过这样的人，你说是那便是了。能有这番心胸，没个几十年锤炼怕是难能。杨一钊武功那么厉害，能为他疗伤的大概也是高手中的高手。想来这帮主也得四五十岁了吧？”

鹃儿笑道：“男人年纪大些，自有一番好处。不过帮主也没你想的那么老迈，他八月生日，今年三十有一，风华正茂。”

小叶子也笑了：“那也比我大十四岁呢，在我看来就是个老人家。算了算了，你情人眼里出西施，我懂。”

一阵凉风吹来，她不由得打了个冷战。鹃儿怕她酒后受风，便搀着她回房休息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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