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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3>一 一个人的留守地</h3>

——读《养蜂场》

住在留守地的人们是如何样生活的?靠本身的营养维持自己的精神的人是如何看待世事的?这一篇里以阴沉的笔触描绘了新世纪的“亚当”的凄凉的生活。尽管主人公自述说他已经平静下来了,可他仍然是多么的念念不忘,怨恨,不甘。可以说,他所思所牵挂的,仍然是那个同他势不两立的人世间。

周围有一些我可以开垦的土地,但我没有去开垦。一小块菜地,蜗牛们在地里啃着莴苣,这对我来说就足够了。再外加一点阶地,可以用草耙去挖挖,种上那些紫色的、正在发芽的土豆。我只要养活自己就可以了,我没有任何东西可以同任何人分享。

[250]

现代艺术发展到今天,所需的“材料”似乎越来越少。到后来,艺术家便只能从自己的身体里“取材”了。“我”就是这样的人。一切表层外部的怨恨,一切同世俗的纠葛都已经远去;分裂是彻底的、义无反顾的。世俗的烙印,社会的气味都会使“我”愤恨和鄙夷。“我”回归荒野,企图做一个自然人。“我”同人类拉开距离,站在荒野看他们灭亡。“我”幸灾乐祸。啊,那些顽强的、粗野的荆棘,欲望的象形文字,正在将人类的居所一一毁灭!“我”爱这些古老的、没有历史的野蜂,“我”愿永远同它们生活在一起。

可是你必定想知道,我有没有感到自己的孤独在压迫着自己,我有没有在某个夜晚(那些长长的的昏暗的夜晚之一),头脑中没有任何明确的想法,就那样往下走,下到了人类的住所。在一个温暖的黄昏,我的确来到了围绕着下面的花园的那些墙跟前。我从欧楂树上溜下来。但是当我听到女人们的笑声和孩子们的呼叫声时,我又回到了这上面。那是最后一次,现在我独自呆在这上面了。

[251]

对人的怨恨和恐惧使“我”逃到这个小小的原始家园。但真正维持“我”的思维的生长的,仍然是“那边”,即世俗。“我”不同“他们”见面,但“我”每天仍在控诉他们。因为只有他们那边有可以控诉的事物。“我”就不担心我的控诉会亵渎这个宁静单纯的家园吗?不,不担心,因为这就是艺术的交合啊。只要有艺术家,就会有这种矛盾而古怪的私密的活动。这种活动将不可调和的东西巧妙地调和到一块,使得思维灵动地活跃在世俗之中。因为“他们”,不就是我自己的肉体吗?

我知道在人与人的相互关系中只能有恐惧和惭愧。但那就是我想要的。我想在她眼里看见恐惧和惭愧,仅仅只是这个。那也是我对她做那件事的唯一的理由。想信我吧。

关于那件事任何时候都没人对我说过一个字,也不存在他们可以说的字。因为在那天晚上山谷里一个人都没有。但每天夜里,当这些小山消失在黑暗中时,在提灯的光线里,我读不懂一本旧书。我感到了城市,还有城里的人们,灯光,还有下面的音乐。我感到了你们全体指责我的声音。

[252]

谋杀是暗中进行的,“我”悄无声息地杀死了“我”自己。或者说,并没有杀死,只不过是将世俗的“我”深化了。从那件事发生以来,我每天都要将真实的情景在脑子里回放。而这种既不由自主,又是有意识的回放,其实就是作为作家的独特的忏悔。“我”没有什么可以后悔的,但“我”还是像中了魔一般对自己的行为进行一轮又一轮的分析。欲望是杀不死的,“我”通过“杀”的举动同它拉开了距离,从而有可能在精神上过一种清洁的生活。“我”在这种生活中梳理“我”的欲望的走向,将“我”自己钉在耻辱柱上。如果“我”不愿因分裂而发疯,如果“我”还想不断发展自己的精神,“我”就只能住在这个荒凉的高地上。

<h3>二 创造的机制</h3>

——读《荒地里的男人》

有福者BACICCIN——把关者或促进者。

父亲——捕捉、剿灭欲望者。

我——观察者。

创造地的风景是凄凉的,机制在隐秘地发挥作用。全身武装的父亲决心在海边的EOLLA BELLA高地剿灭那里最活跃的生灵——野兔。荒凉的景色和果敢的男人形成对照,预示着生命的暗淡前景:没有野兔逃得过那条大猎狗。

“我”来到CALLA BELLA荒地,在那里目睹了大自然最奇妙的景色,即光所制造的混沌初开的创世的景色,从无到有的景色。从这些风景当中,精神守护者的家园显露出来了。家园的景色同样凄凉,土地板结,枯瘦的植物要死不活。而这个家的主人,即守护者本人,躯体几乎完全消失了,只剩下一部浓密的胡须。他在守护什么呢?

“坏运气,坏运气!我不是个猎免的人。我宁愿站在松树下面等那些鸫鸟。一个早上就可以射下五到六只。”

“那么您的晚餐就不成问题了,BACICCIN。”

“是啊,可是我全射歪了。”

“有这种事,是子弹的原因。”

“嗯,是子弹的原因。”

“他们卖的子弹不好,你要另外做。”

“是啊,我倒是自己做了,可能我做坏了。”

[253]

这个BACICCIN,他的工作就是不断瞄准领地里的各种生灵,然后每次瞄偏,让它们溜走。这就是他的特殊的守护。或许就因为这种守护,荒地里的动物异常灵活,敢闯禁区。他站在野兔们必经的路口,野兔们远远地看见了他的身影,反而变得更大胆了。或许他的姿态是种挑逗?或许荒地的凄凉只是表面的,内面翻滚着无穷的欲望?BACICCIN不动声色,他的女儿更是超凡脱俗,“我”当然无从预测那些看不见的风景。不过BACICCIN向“我”透露了一点儿情况:他的另一位女儿奔向了欲望之城。从此一去不复返。唯一能够推测的就是,这对父女将欲望转化成了精神的游戏,女儿夜间在原始风景里漫游,父亲白天装扮成猎手“打猎”。他们乐此不疲,CALLA BELLA荒地生趣盎然。

“您要知道,那条母狗不断追那只野兔,一次又一次将它带回我面前,直到我打中它呢。这是什么样的一条狗啊!”

“她到哪里去了?”

“跑掉了。”

[254]

父亲的狗和BACICCIN的狗其实有一样的禀性,那也是为什么父亲的猎狗终将同BACICCIN相遇,并失去目标的原因。父亲也射偏了,是因为BACICCIN挡在路上吧。

此处表演的是人的理性对于欲望的“剿杀”。可以想见,经过白天的演习,到了夜晚,CALLA BELLA会沸腾着何等激烈的原始欲望!而已经见过内面真相的父女俩,又怎么还会愿意呆在世俗的城市!

最后,幻景一般的科西嘉岛屿处在存在与不存在之间。只要人们的游戏还在进行,科西嘉岛就会在干燥明净的半空呈现。但为了使游戏持续,人们还需要生命之水——雨(也许雨来自世俗)。这是有福者BACICCIN说的,他见多识广,深通事物的奥秘。

<h3>三 活在永生的操练之中</h3>

——读《乡村小道上的恐惧》

卡尔维诺的这名信使同卡夫卡的“城堡”中的信使有某种相似之处,这位名叫BINDA的乡村青年就像是《城堡》里的信使巴纳巴斯的变体。如同巴纳巴斯的信念是城堡一样,BINDA的信念是同法西斯对立的“我们”的“上级”。“上级”将传送信息的任务交给了他——这个为崇高使命而生的信使。对于BINDA来说,送信就是一切。他以阴沉的激情投身到这种同死亡搏斗的运动中去,从未想过要退缩。因为他是BINDA,是信使,他热爱他的工作!

这名小个子的结实的乡村青年,长年累月于黑夜里行走在山间小道上,不知疲倦地判断着,分析着,冥想着。而他的两条腿,似乎是他的狂想的调节器,总是以不变的,可信赖的节奏将他带到正确的路上。这样的两条腿上,该凝聚着何等高超的理性!

只有暂时的缓解,没有一劳永逸,永远在恐惧与幸福交替的途中。这就是作者给我们刻画出的创造者的形象。信使的欲望定格在“送信”这一行动中,他穿梭在营地之间,表情因过分的坚毅而显得麻木,身体如同弦上的箭。崇高的使命对于他来说既是崇高的又是平淡的,因为那就是由他每天的劳苦生涯构成。送信就是同自己内面的死神搏斗。在想象中,无论他的双腿多么快捷,死神总好像抢先一步。然而,即使被落后于死神的幻觉摄住,他的腿仍然不会背叛他。信使一次次战胜死神,顽强地继续他的操练。当然在途中,他有对于情人美好的躯体的想象来支撑他,给他力量。可是那是实现不了的欲望。而欲望又正因为实现不了,便在想象中登峰造极,变成了他果敢的行动。在这一篇中,欲望被死神遏制,通过反叛而挣扎,而变形,整个过程表现得非常细腻。回想一下巴纳巴斯吧,这里同样是信使的形象,身负同样的使命,具有同样坚定的信念,就连那种永恒不破的忧郁也很相似。当然,这决不是偶然的重复,文学史就是如此在变奏中发展的。

他在沿途瞥见的那些东西:一棵树干空了心的栗子树啊,一块石头上的蓝色地衣啊,一个木炭坑边上的裸露的空地啊等等,全都在他的脑子里同那些最遥远的记忆连接起来。它们有时是一只逃走的山羊;有时是一只被从窝里赶出来的臭鼬;有时是一位姑娘撩起的裙子。在这些地方发生的战争就如同他的正常生活的持续。现在,工作,玩耍,打猎,这些全都变成了战争。

[255]

创造就是一个人的战争。闯入意识深处的信使认出了他在遥远的过去所熟悉的一切。从这个意义上说,他是回家了,回到童年熟悉的家。战争是如此的不由分说,将一切都卷了进去,因此我们的信使现在只有一种生活了。这种生活就是从一个营地走到另一个营地,在途中冥想,在冥想中行动,并由这行动的结果又带出更多的冥想来。这是一种自然而然的转换,这种转换既是他没料到的,也是他所欲的。这样的信使,以他的敏锐,迟早都要同战争遭遇。并且只有同战争遭遇了。创造力才会爆发出来,想象才会源源不断。从前没有战争,只有一颗渴望的心,后来战争就打响了,信使在战争中履行起他的永恒的职责,从此再也没有长久的休息……

战争一轮又一轮地紧紧地缠绕这些山谷进行,如同一条狗企图咬住它自己的尾巴。游击队员们同贝尔莎格里部队和法西斯民团交替在山坡上和山谷间穿行,几乎擦肩而过。为了不使双方正好迎头撞见,也为了避开对方的射击,他们以山顶为中心绕出很大的圈子。但在山坡上或山谷里,总有某个人被打死……

在有围捕的日子里,他的女朋友REGINA便从她的窗口挂出床单。BINDA的村子是他来来往往的旅途中的短暂的休息处……

游击队的小分队在马厩里围着那些烧完了一半木炭的火盆睡觉;BINDA在黑糊糊的树林中行军。他们的获救希望寄托于他的双腿之上,因为他携带的命令是:“立刻撤离山谷。黎明时全营和重机枪必须到达PELLEGRINO山顶。”

[256]

这种浓郁得令人窒息的战争氛围,就是作家创作时的氛围。想象中的敌人在黑暗中同你擦肩而过,你必须拼全力同他们兜圈子,才能不被杀死。而信使,他的两条腿总是在同阎王赛跑。当子弹呼啸而过,当人无法防备之时,人又怎能不恐惧呢?但这恐惧没有将BINDA吓垮。每一次,他的可信赖的两条腿都将他带到了目的地。在那里,他可以吃到缓解饥饿的煮栗子,闻到同志们温馨的气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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