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羊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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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羊输不仅仅只有古惜一个剑僮，他还有一个念书的书童，还有一个学骑射的马童，还有一个照顾日常起居的侍童。古惜猜要不是没找着合适的，他钓个鱼都要找个渔童。

古惜平常只负责陪他练剑，余下时间里除了跟着归英大师一起学习仙术兵书外，便闲的没事干了。

公羊珊，也就是公羊输的妹妹，一个可怜的小瞎子，在接下来的几年时光里，倒成了古惜能够一起打无聊时光的知交好友。

那是古惜来到樾阁的第二天早上，她伸了个懒腰，嘴里嚼着小丫鬟刚送上来的胡麻饼，然后倚在二楼的栏杆上看风景。

少倾，就听得墙外一个糯糯的小姑娘的声音传来“大哥哥！大哥哥我来看你啦！”

只见一个穿着鹅黄色长裙，看着不过十来岁的小姑娘兴致勃勃地由着一个小丫鬟搀扶着小跑了进来。

小姑娘长得十分可爱，红扑扑的小脸蛋与公羊输竟有五分相似，都是仙子一般的长相。只不过那双大大的杏眼却显得格外无神，就像......瞎了一样。

古惜心想道“看来这位便是传闻中的瞎眼二小姐公羊珊了。”

公羊珊前脚刚踏进樾阁，小北就闻声迎了出去，喊道“公子一早就猜到二小姐要来，里头已经准备好了香喷喷的糕点，就等着二小姐了。”

公羊珊的脸上露出了最为天真的灿烂笑容“我就知道大哥哥对珊儿最好了！”

在古惜看来，公羊珊算是一个可怜人。她与公羊输一母同胞，比公羊输小了三岁有余，上天待她极其不公，给了她一副孱弱的女儿身，还顺带夺走了她的双眼。

自小家主和长公主殿下就没少为公羊珊的眼疾费心，只是这么年多过去了，他们寻边各国名医，试了不计其数的法子来为公羊珊治病，都快将她养成了一个药罐子，可这眼疾还是没有什么好转。

公羊珊自小是跟着长公主的，受的也是长公主的教诲。长公主心气儿高，即便自己的女儿眼睛瞎了，但贵族小姐该做的功课一点儿也不能落下。

无论是书画、文法、舞蹈、琴艺，公羊珊都得一个不落地去学，不光要学会，还得学得比一般贵胄人家的小姐要好。

舞蹈、琴艺也就罢了，她一个小瞎子，学什么书法？画什么鬼画？她看得见嘛长公主就这么逼她硬学？！

不过公羊珊还是很争气的，就算看不见，她那一手闭眼写的行书也比古惜写的要好看上不知多少倍。而她的琴艺、舞技，不是古惜吹，这公羊珊小小年纪，就能练得比府门外古惜见过的最好的琴师、舞姬还要好。

也不知这是耗费了多少个没日没夜的日子才能练得出来，也不知她为了得到长公主的一句肯定，在背后都付出了多少的汗水与泪水，然而长公主总是没有满意的一天。

公羊珊在人前总是表现得身份端庄，稳重，但她在背地里，其实还是个活泼的孩子。她遇见喜欢的东西，总喜欢大喊大叫；她喜欢吃只有府门外才有得卖的冰糖葫芦、葱油饼、糖豆酥，不过这些平民的东西长公主是不让她吃的。

所以只有在樾阁，与公羊输和古惜在一起的时候，公羊珊才能放开了做自己，这也是公羊珊热衷于往樾阁跑的原因。

往后古惜便同公羊珊拜了姐妹，要不是古惜平时还有公务在身，她们两个都快成了府中的连体婴了。

公羊珊养在深闺，不能随意出府，又因为瞎了眼的缘故，总是对外面的世界格外好奇。因此古惜便常常从外头带了画本子回来念给公羊珊听为她解闷。

她喜欢街头巷尾的小吃，古惜便偷偷给她带回来，趁着夜深人静的时候送到她的闺房去，好不让长公主现。

再过上几年，古惜成了将军，带领大军攻破各国城池的时候，回来的途中，古惜总也会捎带一些别国的新鲜小玩意儿回去给公羊珊瞧瞧。毕竟她一个人在一个永远漆黑的世界里生活，实在孤独无助。

公羊珊大部分时间其实都是在府内读书学艺，闲暇之时便总盼着古惜能从各地回来，不求她能给自己带些什么，只要她的好妹妹平安便好。当然，哥哥也很重要，不过哥哥这么聪明，一定不会有事的。

而公羊珊能给古惜的帮助，除了打无聊的闲暇时光以外，还有在课上及时送来的小抄。

这公羊府浩如烟海的藏书，古惜独独只对兵书感兴趣。像什么“圣人有言”、“之乎者也”之类的古籍名篇，古惜是看都不想多看两眼，然而师父又爱考这些。

古惜没了办法，只好向同为弟子的师门高材生公羊输求救。然而公羊输在这个时候普遍装瞎，真瞎的那个在此时此刻则会马不停蹄地做好小抄偷偷送到古惜的手上，此情此前，简直感天动地。

公羊输一般来说专攻治世之道，尤其是偏颇于帝王方面为人处世之道。加之如今举国上下，纷争不断，各地起兵造反的趋势来看，由此可推得，古惜以后可能要从一个公羊府的小剑僮变成皇城里的小剑僮。

不过这种事情也不好说，不好说。

话说回来，当年古惜还是个小乞丐的时候，身为鬼魂的全哥就已经跟在古惜的身边保护她了。不过自从古惜进了公羊府以后，全哥就消失不见了许久，古惜还以为他投胎去了，没想到是因为公羊府内有归英大师这个厉害的道士在，所以全哥受了波及才无法靠近公羊府。

等到古惜找到全哥的时候，全哥正蹲在公羊府外的小竹林里闷声画圈圈。古惜看到的时候真是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

月色穿过全哥的身体倾泻在地上，全哥脏兮兮的脸蛋也因这暗淡的光照得模糊不清。他还是几年前那个少年的样子，穿着死去前那件又脏又破的旧衣，看见古惜便憨憨的笑了起来。

不知为何，古惜见到全哥时，眼泪便止不住地流了下来，她牵着全哥的手问道“你怎么还不去投胎？在外头晃晃悠悠地算是怎么一回事？”

许是好久未有人同他讲话，全哥的颇有些激动地用手比划道“我不放心你，我想保护你。”

“我......我有什么好不放心的。”

古惜指着墙内的公羊府道“你看，我现在住在这么好的房子里，不怕风吹也不怕雨淋，穿着这么好的料子的衣服，一年四季都有新款，还交上了一个好朋友......你还有什么好不放心的。”

全哥摇了摇头，继续比划道“我想在你以后遇到危险的时候，能够帮到你，而不是什么都不做，你不要赶我走好吗？”

这些年来保护古惜似乎已经成了全哥的死后的执念。执念未了，即便古惜想赶他去投胎，他也投不了。于是古惜便点头答应了“那你一定要保护好自己，千万千万不要被我师父抓到了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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