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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红梅站起来跟宋心武对吼，吼到最后反倒是把自己眼泪吼出来了，气得一扭头就回了东侧间。

苗小兰见红梅哭了，追进了东侧间拉着张红梅说：“红梅啊，妈不是有心的，你不要往心里去啊，妈也在乎你的，这早饭不吃饱哪行呢。这会你要不想吃就算了，回头中午妈早点烧饭。”

张红梅不能给苗小兰脸色看，毕竟都是五十多岁的人了，“嗯，妈你先吃饭去吧。”

苗小兰哄好了张红梅才出来，见着闷头喝稀饭的宋心武就训道：“好好的，你说红梅干什么的？昨天她打你大嫂那事不怨她，你大嫂都跟我说了，是她心情不好推了红梅，红梅气极了才打人的。”

“你也这么大的人了，红梅怀着小毛毛，你就不能让着她点？”

“妈，我知道了，我下回不说她了。”宋心武闷闷地回应了苗小兰。

苗小兰顿了顿，到底还是将心中的疑惑说出了口，“心武啊，你有没有察觉出红梅最近跟以前不一样啊？”

宋心武又添了碗稀饭，边喝边模模糊糊的说：“有啥不一样的，我看着跟从前一样啊。”

苗小兰摇摇头，“不对，自从那天救了张珍醒来后就不大一样了。虽然讲话语气还是跟从前一样慢吞吞的，但是人有条理了，干活也细致了，遇到个什么事情也不像从前一样呆愣愣的了。就拿你大嫂那事来说，搁红梅以前的性子，要么就是不在乎半天不吭声；要么就是直接上拳头，哪里是一巴掌能止住的事情。”

苗小兰问儿子，“你说，是不是叫水一淹，红梅变聪明了？”

经苗小兰这么一提醒，宋心武也发现张红梅跟从前有点不同了。

从前脸不洗头不洗都没问题的，现在居然会问自己，她为什么那么丑了。

虽然宋心武觉得张红梅长得窝俊的，但是他还是有必要和张红梅进行一次深刻的探讨了。

吃了早饭，苗小兰自去刷锅刷碗，忙活完了背了一筐青菜去了村里的大儿子家。

宋心武别别扭扭了半天，才进了东侧间。从前他虽然不认为张红梅是个傻子，但张红梅的确是不聪明的。对于这样一个不聪明的妻子，宋心武的态度就一个，对她好。

有好吃的给她吃，有好玩的给她玩，不叫她下地，少叫她干家务，自己因为耳聋，能娶到个媳妇不容易，所以他一直都对张红梅非常好。

而张红梅也是个好的，不吵不闹，平常家里有什么事情也不多问，宋心武觉得这样很好。

原以为要一辈子这样过着的，忽然某一天，他的笨媳妇变聪明了，他觉得有点手足无措。

打小就因为身体的缺陷，他很少跟人交流，别说小姑娘大姑娘了，就是男人他也很少跟人家交流，平常见面打个招呼那就是顶天了。

宋心武摇了摇床上在睡觉的张红梅，问道：“红梅，你饿了吗？”

“不饿。”张红梅心想，才吃了早饭半个小时，我难不成是猪，吃了就饿了？

“那你好好躺着，我去门口树下坐坐，你饿了就叫我。”宋心武鼓了半天的勇气，也实在开不了口跟张红梅说，刚才我不该凶你，你不要生气。

他一时之间，接受不了这个转变。

☆、 忽悠侄儿

张秋雪这边，直到这个时候才跟宋心波说了娘家妈妈要钱的事情。

当初宋心波能娶到张秋雪，除了他人好，还因为是真的喜欢张秋雪。结婚这么多年，孩子都7岁了，从来没跟张秋雪红过一次脸，家里大小事宜那也都是听张秋雪的。就是过年过节，给岳母家送礼都比旁人家出嫁的女儿要送的多。

张秋雪有点不好意思，嫁来宋家这么多年，自个过得那是比两个姐姐好太多了。丈夫对自己好，婆婆也和善，小叔子更是农忙的时候不叫都帮着干活，在农村，她算是过得幸福的了。可是，这次娘家妈妈居然问她要一千块钱，她自己都觉得，开不了这个口。

“秋雪，你咋地了？有啥事你就说，我还等着要睡午觉呢，不然下午干活没劲。”

“我弟要建房子，”张秋雪脸上有难色，“我妈问我要钱。”

“那就给啊。”

宋心波很是爽快，当初他娶张秋雪的时候，他爸正病的严重，家里钱都给他爸看病了。好不容易借了二百块钱，张秋雪又死活不肯要，不顾着爸妈反对嫁了过来，所以他等于是一分钱彩礼都没出，就把老婆娶回来了。

这在农村那都是不敢想的事，尤其是他家穷，那正经都是娶不到媳妇的。

张秋雪就说：“我妈要五百。”

“五百啊？”宋心波本来是脱了鞋坐在床上的，听了这话就下床穿了鞋，“那我去村里再借一百五，咱家存了三百七十多，凑凑就够了。”

按说他家本来不该这么穷的，可是浩浩小毛病三天两头不断，张秋雪不大会干农活，又要顾着浩浩，所以家里地都靠宋心波一个，自然就也不大能存得住钱了。

张秋雪拉住宋心波说：“不用去了，刚才在妈那，她给拿了二百，咱们拿三百出来就够了。留一点钱日常开销，这浩浩三天两头的也要花钱，家里不能不留钱。我想着，这黄豆马上就下来了，到时候卖了钱，咱们就还给妈跟老二。毕竟妈现在跟老二住，就算老二不说什么，但总归有了就得抓紧还了才是。”

宋心波点点头，“那也行，我妈既然给你了，那说明家里就暂时不缺这点钱，心武不会说啥的。”

结婚八年来，张秋雪每次回娘家都要被她妈明里暗里的骂两句，就是逢年过节了，大姐二姐顶多送二斤猪肉二斤白糖就行了，她都得送双倍才行。就这样，也在她妈那捞不到好，全当她是应该给的了。

可是丈夫这么好，一句多问的话都没有，张秋雪又觉得眼眶湿湿的，握了宋心波的手，轻声说：“心波，对不起了，这次钱给了，往后我就不给那么多了，就跟大姐二姐一样。咱家钱也不是大水里漂来的，不能为了小弟咱们还要去借钱。”

宋心波就笑，“你看你话讲的，有什么好对不起的啊，当时我娶你的时候，你一毛钱彩礼都没要，现在这个就当是给彩礼了。”

夫妻两个把话说开了，张秋雪心里的石头也就落了地，一起歇了午觉。

下午三点半，宋心波扛了锄头下地，张秋雪就收拾收拾，打算把浩浩送去跟张红梅做个伴，她回趟娘家。

只她这边正锁着门，她娘家大嫂周燕来了。

周燕穿了个红色的确良短袖褂子，大老远的就问：“秋雪你这是要去哪啊？”

“大嫂怎么来了？我正打算要回趟张庄的。”

张秋雪开了门，一边把周燕往里迎一边问。

姑嫂两个进了屋，周燕喝了口凉开水，这才从兜里掏了两百块钱来，“秋雪啊，咱家钱也不凑手，给了妈两百后，我跟你哥目前也就只能拿出这个数来了。帮不上你什么大忙，但是总归能叫你手里钱看着好看点，嫂子知道你家情况，别说一千了，指定是八百也拿不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