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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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春生知道黎眠母亲去世的消息时，他手中的筷子有一瞬间握不住了。那颗已经容不下她的心突然难受的仿佛要窒息一样。

他想起来，很多年以前，村口梳着整整齐齐的麻花辫，对他笑得很腼腆的那个姑娘，一瞬间沉默。

黎眠的母亲托人来送了话，希望黎春生看在曾经夫妻一场的份上，把女儿接走，善待女儿。

这也是黎春生第一次正式的反抗杨燕，他不顾杨燕的咒骂，争吵，甚至厮打，沉默的揪着自己的头，“我欠她许多，眠眠也是我女儿，我不能不管。”

他铁了心的返回老家，接走了黎眠。

见到黎眠的时候，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水灵灵的女儿瘦的像骷髅一般，脸上身上都脏兮兮的，看人的眼神怯生生的，脸上身上还有着淤青的痕迹。黎春生蹲下身来想要摸摸她的头，被她躲了过去，他苦笑着问“眠眠，你还记得我吗，我是爸爸。”

黎眠怯生生的看着他，手里紧紧的抓着自己破破烂烂的铅笔，摇了摇头。

黎春生冲她伸出手臂“是爸爸对不起你，眠眠，和爸爸走吧。”

黎眠看着他，小心翼翼的挪到他的面前，她和黎春生长的真的很像，也不怪她的母亲在无数个白天黑夜，对着她的脸心生恨意。

黎春生抱起她，看了看面前老旧的破房子，心里十分复杂，他叹气，想起来她也曾是他的结之妻，陪他度过一段最难捱的时光，是她错付了，是他辜负了。

黎春生把黎眠带回家的时候，杨燕的眼神很是怨恨，她给黎春生生了个白白胖胖的儿子，陪黎春生在这小城里奋斗出来了一个小家，却始终看着黎春生对那女人心怀歉意，甚至要将那个女人生的孩子带回来她的家，她如何不恨？

当年那个女人找上门来，一口一个小三，私生子，让她在打工的地方被人指指点点，让她的儿子走到哪里都被人戳脊梁骨，现在她的女儿到了她的家，还想指望她给她的女儿什么好日子过吗？

杨燕和黎眠母亲最大的不同就是，她世俗，计较，但是她会对黎春生示弱，所以，当黎春生在家的时候，她永远都是假惺惺的对黎眠好，而黎春生不在家的时候，黎眠的处境可想而知。

杨燕会打她，而且只挑看不见的地方打，不给她食物，或者善心给她些馊了的食物，黎眠不吃，她就会把黎眠锁起来，任她的儿子把黎眠当成玩具。

三岁的黎觉像极了他的母亲，他喜欢欺负黎眠，并且以此为乐，他烧过黎眠的头，对着黎眠吐口水，乐此不疲。

黎春生很少回来，黎眠对杨燕有种骨子里的恐惧，曾经母亲也会打她，但是黎眠最多只是害怕，可是现在，她仿佛来到了地狱，世间最恐怖的事情对她来说也不过如此。

黎春生要出差一个月，临走之前，杨燕做了很多好吃的，因为黎春生已经很久没有回家吃过晚饭，所以黎眠每天不是被强迫吃一些馊了的食物，就是挨饿，只有黎春生回来的时候，她才能真正坐到饭桌上吃一顿饭。

那天黎眠记不清自己吃了多少东西，她只记得无尽的饥饿有多难熬，那天杨燕的眼神很冷，黎觉看着她不要命的吃法，竟然改了平时挑食的毛病，也学她的样子吃起来，颇有危机感。

黎春生竟然有些欣慰，儿女妻子都在身边，他觉得此刻十分幸福，却不知，他的女儿黎眠，身上全是被打的淤青的痕迹，已经不知道多久没吃过一顿饱饭…

那天黎眠撑得晚上睡不着觉，胃里仿佛要爆炸一般，但是她奇迹的觉得舒服和满足，因为她知道，未来的一个月会很难过…

那一个月，杨燕每天把她锁在房间里，让她跪下来给黎觉学狗叫，黎眠习惯了她无休无止的殴打，已经麻木了。

杨燕看着她的样子，忍不住朝她踹了一脚，“和你妈一副死样子，你妈死了不要紧，留下你这个祸害，老娘真是倒霉，你妈这个贱人，真是害人不浅！”

黎眠毫无波澜的眼睛里突然流露出一丝恨意，她小声说“我妈不是贱人，你是小三，你才是…”

声音很小，但杨燕听的一清二楚，她勃然大怒，揪着黎眠的头“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我说，你是贱人。”黎眠看着她，一字一句的说，“你是小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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