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敲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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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天亮，秦云依就被院子外面叽叽喳喳的人声吵醒了。

秦云依没有睡醒，揉着眼睛，喊了一声“绿翠，我要喝水。”可屋里静悄悄的，并无人回应她。秦云依这才想起来，绿翠还在养伤。可能是怕身上的伤吓着了自己，绿翠受伤后就没有贴身伺候自己了，而是搬去了外间。

秦云依坐起来，缓了一会儿。绿翠不在，难怪那些丫头在外面叽叽喳喳的，一点规矩都没有。

秦云依穿着里衣推门出来，院子里的小丫鬟们一看到秦云依出来了。一个个都不再说话了，屏气凝神站在那儿一动不动。

秦云依冷笑一声，这些人不过是看自己年纪小，不把自己当主子看而已。经过昨天亲自挑选丫鬟，秦云依已经知道了，牙行有的是办法让她们听话，在把她们卖掉之前，牙行是会简单教导点规矩的。

秦云依冷着脸站在门口，一言不。

没过一会儿，就有不安分的小丫鬟不住地抬头瞥她。

秦云依立刻不悦道:“看什么？！跪下！”

那丫鬟还想分辩一二，秦云依根本懒得和她争辩，只说:“你们昨天也见过我了。你们的卖身契都在我这儿。我既然买了你们，你们就是秦府的下人了。”

“整个苏州城都知道，我们秦府以礼待人，就连下人的待遇都是最好的。可是，这不是纵容你们没有规矩，眼里没有主子。若是你们在牙行没有学好规矩，我不介意再把你们送回去好好学好规矩。”

秦云依眉毛一挑，冷冷说道“相信王婆子有的是手段教会你们规矩。”话音刚落，几个小丫鬟想到王婆子的非打即骂，一个个都缩着头，生怕惹小姐不痛快，一个不小心又回到那可怕的地方。

秋天的晨风很凉。秦云依穿着里衣站在门口，一阵风过，秦云依微微有些冷，一个没忍住，打了个喷嚏。

那唤作彩玉的丫鬟大着胆子上前一步，试探的说道“清晨露水重，小姐您就穿这么少，会着凉的。奴婢之前...之前也在大户人家里当过差，眼下小姐身边无人伺候，若是小姐不嫌弃，我和我妹妹可以侍奉小姐一二。”

秦云依上下打量了一番彩玉，这人就是那个有点傲骨，被王婆打翻在地也不求饶的那个丫头。秦云依心想，绿翠的性格颇为憨直，自己房里是得有个性格伶俐的才能镇得住下面的小丫头。

秦云依点点头，一转身回了屋里。彩玉朝另一个女孩儿招了招手，那女孩儿也跟了上来。

秦云依坐下，只问另一个女孩儿“你叫什么名字？”那女孩儿怯生生的，半天终于说了几个字“王婆子说，卖身契上取的名字是彩屏。”不过一句话，那女孩儿的脸涨的已是通红。

秦云依知道，这是家里遭了难，一朝从主子变成了奴才，心里受不了。可秦云依不打算去戳破这个窗户纸。

既然已经卖身为奴，就要老老实实当个奴婢。最怕那些人比天高，命比纸薄的人，不想着自己的身份，做出一些害人害己的事情来。

秦云依招了招手，彩玉已经上前，为其净面梳妆，动作手脚十分麻利。一盏茶的功夫过去了，秦云依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确实赏心悦目。比起之前红杏她们给自己梳的头，要别致漂亮上许多。秦云依满意的点了点头。

“不错，看来是在高门大户里呆过的。”

秦云依转过来，望着彩屏。彩玉很快会意，微微笑着对秦云依说“我妹妹她，梳头不太在行。可我妹妹读过书，见过很多珍奇古玩，珍贵字画。小姐留着她，哪怕是找个人陪着对弈也是好的。”

这个年代，女子往往读书不多。讲究的是‘女子无才便是德’。秦云依却每天都要抽出些时间读读书，这也让钱氏暗叹不已。女儿身上到底也有着钱氏的血脉，她们钱氏女，大多会点诗书。

女主子们会读书的不多，就更不要提婢女们了。这年头，不是你有钱才能读书的。钱财，身份，地位缺一不可。

秦云依也不想去问她两个的过往，只是让彩屏去自己的小书房磨墨，又让她手抄一段经史子集。

等到秦云依最后打扮完成，换好衣服，彩屏的字写抄完了。秦云依拿起来一看，这字并非是现在女子常用的簪花小楷。

其运墨收笔皆是不俗。起笔之时，藏而不露；行笔之期，不偏不倚；收笔之际，缓缓出头。秦云依在心里暗暗的点了点，确实不错。

彩屏微红着脸低着头站在一侧。彩玉看到她这个样子，生怕她的怯懦惹得秦云依不喜，低声唤彩屏“小姐...”

话音刚落，彩玉就知道自己说了话，脸色一白，跪了下来。彩屏也知道不好，冷汗直流，软软的也跌坐在地上。

“小姐恕罪，小姐恕罪...”彩玉生怕自己连累了自己的小姐，也就是现在的彩屏，吓得就要磕头。

秦云依却叫住了她，微微笑了起来“在秦府，只有我一个小姐。”秦云依意味深长的瞧了一眼二人，不慌不忙的说道“我不在意你们过去怎么样。不过，到了我屋子里，就是我的人了。听的就是我的规矩。”

“而我要的，就是忠心。”秦云依端坐在椅子上，眼里都是严肃。

彩玉和她的小姐彩屏纷纷磕头“是。请小姐训诫。”

“我看你们二人倒是有些本事的，这样吧，你们就先做一个月的贴身丫鬟看看。有什么不懂的，就去问绿翠。”

秦云依顿了顿，又说“我屋里的一等丫鬟，都是用颜色来命名。你们也把名字改了吧。”

彩屏和彩玉互相看看，又磕头道“请小姐赐名。”

“这样吧，彩屏以后叫白巧，至于彩玉嘛，你就叫黄莺吧。”

二人有了新名字，谢了恩。秦云依点点头“你们尽管放心，只要办好差事，没有别的心思，我也不会亏待了你们。你们下去找绿翠吧，她会教你们府上的规矩。”

等到二人退了下去，秦云依独自一人坐在屋里思量着，前世没有这一茬事情，救下白巧黄莺二人到底是错还是对？她们两个到底是忠心耿耿，还是会和沉香那个吃里扒外的丫鬟一样，最终还是负了自己的期望。

秦云依正想着，就听见门口婆子给钱氏请安的声音。

门口一小丫鬟忙掀起来帘子，连忙请钱氏进屋。

钱氏进门的时候就已经注意到了，这次选上来的小丫鬟们，似乎是比上次强些。

可是，一想到女儿身边的贴身丫鬟是罪奴，钱氏就担心不已。前几日桂嬷嬷的畏罪自尽，也让钱氏害怕不已。幕后黑手还没有头绪，钱氏生怕她唯一的女儿再出什么差池。

她今日理完了账，她便带着几个丫鬟来看看女儿。今日无论如何，也要放几个丫鬟在女儿身边。原先，生怕女儿因为自己安插人手和自己产生隔阂，如今钱氏却管不了那么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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