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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厨房门有问题。据我所知,这个门从来没有真正的锁。我们只是习惯晚上用一把厨房的椅子抵住门,把椅背卡在门把手下面,这样如果有人推门进来,就会弄出很大的声响。在我看来,这种保障安全的方式过于随意,和爸爸在桌子抽屉里藏了一支左轮手枪的做法也不协调。他得经常射杀马匹,因此,很自然,家里还有一支来复枪和几把猎枪。当然,子弹没有上膛。

妈妈把门把手楔牢之后有没有想到武器?她这一生是否曾经拿起过一支枪,或给枪上过膛?

她是否想过那个老太太也许只是来探望邻居?我想没有。她走路的样子一定有所不同,一定表现出某种果断的决心,那不是沿路过来拜访的客人应有的样子,她沿我们门前的小路走过来不是来做友好的拜访的。

可能妈妈祈祷了,但她从没提到这一点。

她知道婴儿车里的毯子被翻找过,因为,就在她把厨房门上的百叶窗帘拉下来之前,她看见一条毯子被扔到地上了。在那之后,她再没有试图去拉下哪扇窗户的百叶窗帘,而是抱着我站在一个不会被看见的死角里。

没有得体的敲门声。但是椅子也没有被推动。没有砰砰声或嘎嘎声。妈妈躲在升降机旁边,心里怀有一线希望,希望那刻的安静意味着老太太改变了主意,回家去了。

但不是这样。她正在绕着房子走,不慌不忙,每经过一楼的一扇窗户就停住脚步。当然,正值夏天,遮挡风雪的护窗没有关上。她可以把脸贴在每一块窗玻璃上。因为天气很好,所有百叶窗帘都被拉到最高。那个老太太个子不是很高,但她不用踮起脚就可以看见里面。

妈妈怎么知道这些?似乎她并没有抱着我跑来跑去,在一件又一件家具后面寻找掩护,心里怕得要命的同时,向外面窥视,撞见那双瞪大的眼睛,也许还有咧着嘴的怪笑。

她一直待在升降机旁边。她还能做什么呢?

当然,还有地窖。那里的窗户非常小,任何人都没法从窗子爬进去。但是地窖门没有门闩。如果那个女人最后真的闯进房子,沿地窖的台阶下来,那么被困在黑暗的地窖里一定更加可怕。

还有楼上的房间,但是要上楼去,妈妈必须穿过那个大餐厅——将来我会在那个房间里挨打,但变成封闭式楼梯后,房间里面的恶意也随之消失了。

我不记得妈妈第一次说这个故事是什么时候,但似乎较早的几个版本只说到妈妈躲在家里的时候奈特菲尔德太太把脸和手紧贴在窗玻璃上就结束了。后来的版本说到往里看。耐心告罄,或者说愤怒占据了上风,于是响起了嘎嘎声和砰砰声。没有提到叫喊声。老太太也许没有力气叫喊。或者也许在耗尽体力之后她忘记了来这里的目的。

不管怎么样,她放弃了;这就是她所做的一切。查看过所有的门窗之后,她离开了。妈妈终于鼓足勇气在一片寂静之中观望四周,确定奈特菲尔德太太已经去了别的地方。

然而,在爸爸回家之前,她一直没有把椅子从门把手下面挪开。

我并非要暗示妈妈经常说起这件事。这不在我逐渐了解而且——最重要的是——感兴趣的事情之列。她如何勉强上到了中学。她在埃尔伯塔教书的那所学校,孩子们骑着马来上学。她在师范学校的朋友,幼稚的恶作剧。

我总能听懂她在说什么,尽管,在她的声音变粗之后,其他人往往听不出来。我是她的翻译,有时候我非常痛苦,因为不得不重复那些繁复的表达或者她认为有趣的话,我看得出,那些停下脚步跟她聊天的友善的人巴不得马上离开。

我从未被要求去谈那个她称之为奈特菲尔德太太的探望的事件。但是这件事我一定知道很长时间了。我记得某次我曾问她是否知道那位老太太后来怎么样了。

“他们带她离开了,”她说,“哦,我想是这样。她没有被丢在那里自生自灭。”

我结婚之后搬到了温哥华,但依然收取我长大的那座小镇的周报。我想某个人,也许是爸爸和他的继任太太,为我订了这份报纸。通常我几乎不看,但有一次,我看报纸的时候看到了奈特菲尔德这个名字。这显然是一个女人的婚前姓,名字的主人现在不住在镇上,而住在美国俄勒冈州波特兰市,她给报纸写了一封信。她和我一样,仍然是家乡报纸的订户。她写了一首关于在家乡度过的童年的诗。

<sub><small>我知道一座长满青草的山坡</small>

<sub><small>清澈的小河从坡下流过</small>

<sub><small>那里充满宁静和快乐</small>

<sub><small>在我的记忆里荡漾着微波——</small>

这首诗有好几节,我读下去的时候逐渐明白,她说的就是同一片我曾以为归属于我的河滩。

“随信附上的诗行根据我记忆中的那座山坡写成,”她写道,“如果能在历史悠久的贵报刊登,我非常感激。”

<sub><small>阳光洒在河面上</small>

<sub><small>闪烁着星星点点的光芒</small>

<sub><small>就在河的对岸</small>

<sub><small>快乐的花儿竞相开放——</small>

那是我们的河岸。我的河岸。另一节写的是一片枫树,但我相信她记错了,那些是榆树,因为得了荷兰榆树病,现在已经全都死了。

信中其余的内容让前因后果更清楚了。这个女人说她的父亲——他姓奈特菲尔德——于一八八三年在后来被称为“下镇”的地方从政府手里买了一块地。那块地就在梅特兰河边。

<sub><small>岸边开满了鸢尾花的小溪</small>

<sub><small>被枫树林的绿荫遮蔽</small>

<sub><small>流水滋润的原野上</small>

<sub><small>一群群白鹅在嬉戏</small>

她没有提及——换作我也会这样——泉水变得浑浊,周围被马蹄弄脏。当然也没有提到粪便。

实际上,我也作过几首诗,和她的诗差不多,但现在已经弄丢了,抑或从未被写下来过。赞美大自然的诗行不太容易收尾。我写那些诗的日子,大约就是我对妈妈极度排斥,而爸爸正狠狠打掉我的刻薄的时期。或者说揍扁我,当时人们会快活地如此形容。

这个女人说她出生于一八七六年。结婚前她一直住在父亲家里,在那里度过了她的青春。那座房子在小镇的尽头,空旷的田野开始的地方。从房子里可以看到夕阳。

那是我们的房子。

有没有可能妈妈从来不知道这一点,从来不知道我们的房子是奈特菲尔德一家曾经住过的地方,那个老太太是在透过窗户看她自己过去的家?

有这个可能。我年纪大了之后,开始有兴趣费神翻阅档案记录,不顾枯燥地考据一些事情,我发现在奈特菲尔德家卖掉房子之后,我父母搬进去之前,有好几户人家拥有过那座房子。你也许好奇为什么那个老太太还可以活很多年,却把房子卖了。她是否成了寡妇,手头拮据?谁知道呢?是谁来把她带走了,就像妈妈说的那样?也许是她的女儿,那个住在俄勒冈的写诗的女人。也许她在婴儿车里寻找的正是那个已经长大的、离家很远的女儿。就在妈妈说她为了保护我宝贵的生命把我抱起来之后。

在我成年后有一段时间住得离那个女儿并不太远。我本可以写信给她,或者去拜访她,如果我当时没有为自己年轻的家庭和总是令人不满意的写作忙碌的话。但那时我真正想要说话的对象是妈妈,而她已经不在了。

妈妈最后一次发病时我没有回家,也没有参加她的葬礼。我当时有两个年幼的孩子,温哥华没有人可以照顾他们。我们难以负担旅费,而且我丈夫鄙视仪式。但为什么要把责任推到他身上呢?我也有同样的想法。我们会说起某些无法被原谅的事,某些让我们永远无法原谅自己的事。但我们原谅了,我们每次都原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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