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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很贴切的形容。”伊丽莎白微笑，那些尴尬的气氛似乎已经远去，而剩下的，只有无法言说的愉悦感。

“前一刻您对我做了评价，那么现在，为了表示友好，您是否愿意知道我对您的评价呢？”

伊丽莎白停了下来，她偏头望着对方，然后眨了一下眼睛，让身体小弧度的旋转了一下，面向男人，微笑道：

“我得先知道那是好的评价还是不好的。”

“若是不好的呢？”

“那您就别说给我听了。我这个人啊，尽管知道自己有很多缺点，但如果可以选择，我可不想从别人那里听到。”

“您这还真是任性的脾气。”

伊丽莎白耸了耸肩膀，“我更想把它理解为是一种自我保护。”她原以为对方会结束这个话题，改为回答她第一个问题。但显然她忘记了，这位达西先生总是有更多的，属于他自己的想法，而不是在伊丽莎白脑海里的设想中，按部就班的行走着。

“您的心需要您保护到这种地步吗？”

伊丽莎白缓慢的眨了眨眼睛，似乎还在消化男人说的那句话。她并不想回答别人这种过于私密的问题，她想要拒绝，但当她望见对方的眼睛时，她知道自己没法做到。

“我需要。”她低低的说着，却并不含虚假。

男人瞧着她。从她淡金色的头发到尖尖的下颚，然后再滑到那白皙的手指尖上。他的嘴唇抿紧了一下，又松开。他似乎在这短短的一瞬间想了很多的事情，但又似乎没想。最终，他用一种低沉却富含感情的嗓音告诉对方他对她的评价。

“像东方过来的一种釉色。那釉色有一个好听的名字。”

“叫什么？”

她望着对方，没有意识到声音几乎有些发紧和干涩。

“雨过天青。”

☆、

伊丽莎白从以前开始就是一个喜欢坚持自己想法的人。她爱笑，但不代表她会被人提拉着走，相反的，她内里是有些高傲而不够宽容的。可尽管是这样，当男人说了那句话后，那些在舌尖里转了几圈的话语又只能咽了回去，最后变成了一个微笑。

“那的确是一个很好听的名字。无论是颜色还是名字。我原以为我不会收到这样美好的评价，毕竟，我表现得可一直说不上宽容。”

男人看了她一会儿，又垂眸沉思着，似乎在估量这句话的意思。

伊丽莎白的手指轻轻地搭在另一只手的掌心内侧，她的心在砰砰的跳着，面上却不愿意表现出来。

达西先生重新抬起头，视线落在她的眼睛上。

“如果这是您所希望的话。”

伊丽莎白笑了一下，但心里，却似乎有什么声音在叹息了一下。

他们都是过于骄傲的人。她从未想过他的心意会如此坦诚，虽然相对于常人来说，达西先生那番话语可够不上坦诚。但她知晓，依他骄傲的性子，这可以说是一场莽撞却又浪漫的传达。

她喜欢他，敬爱他，却还无法做到为了他不顾一切。

她一直都知道的。婚姻不是两个人的事，而是两个家族。如果她接受了这一份可贵的心意，那也就必须让步，必须同她原先不想相处的人和事打交道。

爱情会使人冲动，而婚姻却会使得这一份冲动和激情磨平，然后原先有的喜爱会变成厌恶，多半的时候是这样，所以她没自信自己可以做好，没自信能够毫不犹豫的回应这一份宝贵的感情。

“我送您回去，伊丽莎白小姐。”男人平静地说道，就好像她不曾是那个拒绝他的人一样。

“您不需要这样做，达西先生。”

“我坚持。”达西先生低声说道。他退回到原点，却又保持了一种更为可贵的绅士精神，而这令伊丽莎白觉得歉疚，以及，非常多的感动。

伊丽莎白见对方的神情，于是不再坚持。他们开始向伊丽莎白家里的方向走去，而在路上，女孩儿淡淡的笑了一下，“您让我觉得自己是个坏人，非常非常坏的那一种。”

“那不是我原本的意愿。”男人回答道。

伊丽莎白垂眸眨了下眼睛，她觉得鼻子有些酸涩，但她还是努力微笑。

“我知道。”

这一句我知道，像是一股暖风，他们依旧沉默着，但这沉默，却又似乎并不显得冰冷。

伊丽莎白看着这条小道，视线从两旁的树到低矮的灌木，然后她开口了。

“您为什么不问我为什么呢？”

达西先生走的很慢。他实际是那种习惯于做事利落的人，但偶尔的时候，他会适应着自己的心意来调整好步伐。

“我知道。”

他的声音音量不大，飘散在她耳畔中的时候，却显得沉稳有力，以及，令她惊愕，停下了脚步。

男人没有回头，而是也选择停了下来。

伊丽莎白看着对方的背影，她的下巴微微抬起，从男人的头发到他挺直的背脊，然后，她抿了下嘴角，微微红起来的眸子里像是被雨水洗过的天空一样干净和透彻。

伊丽莎白往前走了一步，她咬了咬嘴唇，然后伸出手指，拉了拉男人的衣摆。她感觉到对方身上忽然僵硬了一下，于是她确信了，事实上，他也没那么不在乎。所以她微笑了一下，有些酸，也有些甜。

“我真的很抱歉，觉得自己像个傻瓜一样。不，我就是天底下最大的傻瓜，我拒绝了一份世界上最珍贵的宝藏。”

达西先生没有转过身子，而伊丽莎白分明听到了对方的叹息声，低低的，几乎和风一样，微不可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