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叹了口气，他只得放弃脱身，如果此刻自己起身惹到皮猴起床气的话，这一天就很很麻烦，故，只能等对方睡到自然醒，跟他一起起身比较好。

然，会睡觉的人都知道，若是意识完全清醒了却不能动是一件很煎熬的事情，小山虽然年纪小，却比一般孩子有定力，规规矩矩地躺着，脑子里默念着昨天抽空看的一点书。

皮猴若高兴了才肯让他正经读点书，然，大多数时候是不肯的。他只有每天下午趁着他吃药睡觉的时候偷偷地看。

小山的爹爹们来看他对此都表示担心，小山倒安慰他们，说只要皮猴的病好了，他会加倍努力把落下的功课撵上的。

瀬玖过意不过，然，也没什么法子，拍着小山的肩膀愧疚道：“难为你这孩子了，伯伯心里有数。”

小山默诵着默诵着，不知道怎么的就又睡过去了，迷迷糊糊的就觉得脸上有点凉凉的湿湿的，他抬手擦了下，揉揉眼睛睁开，就见皮猴放大的笑脸，嘻嘻道：“小山，你真懒呀，太阳都晒屁股了。”

小山不好意思说自己早就醒了，心里略有点怀疑刚才皮猴在他脸上做了什么了，然，只把疑问压在心底并没有问，而是礼貌地打招呼道：“早上好，皮猴。”这标致着他一天的工作就正式开始了。

小山先是自己穿戴好，然后伺候皮猴穿衣服。

本来这工作是外面的丫头做，然，从他到这里便被皮猴点名地赖上，小山五岁就学会自己穿衣服了，没想到皮猴竟是个如此纯粹的少爷，衣来伸手的。小山从前没给别人穿过衣服，现在也只得从头学起，裤子的褶要怎么打，腰带要怎么系，衣服的扣子怎么弄，先套那支袖管，玉佩香囊戴在什么位置，漂亮的绳结怎么打啥的一一学起。

小山是个对所做一切事情皆很认真的人，若生而为小厮多半也会出人头地，他向侍女姐姐们虚心请教，专心揣摩，终于掌握了这一系列的工序，只用了七天就可以独当一面了，此后每天早上皮猴的衣服都是他一个人给穿的。

因他毕竟人小，力量有限，故，穿衣服一项要花去一点时间，等告一段落了，洗漱完毕，两人就手拉手地步行去白道人的院子吃早饭。

本来皮猴的早饭自从病了之后就一直在自己的屋子里吃，瀬玖每日要上朝，走得早，皮猴就一个人吃，又挑食又发脾气的，不肯好好吃。

后来淑芬就被调来陪他吃，然，结果就是淑芬吃的很好，皮猴仍旧不好好吃。

瀬玖倒不想再增派圆蛋过去了，因为其结果可想而知——淑芬仍旧吃的很好，皮猴忙着欺负圆蛋仍旧不好好吃，圆蛋根本就吃不到什么……

是白大少和小山的到来改变了这种不良的状况，白大少觉得午餐很难凑到一起，特别是有点事业的人，然，早餐晚餐的话大人还是尽量和小孩一起吃，早餐的时候可以给予鼓励和叮嘱，可能的话顺便检查课业，晚餐一边吃一边聊点一天的见闻啥的，有益于增进亲子之间的感情，对于孩子的成长是十分必要的。

白大少在这个府邸里的影响力堪比今上，他的想法和情趣意志得到最大程度的尊重，于是皮猴等一众孩子被瀬玖要求每天早上到他们道士伯伯所住的院子吃早餐。

瀬玖也特意向昭康帝请了诏，准他每天晚点去点卯在这关键时刻陪家人安胎啥的。昭康帝又没有不准的理由。

瀬玖本来体谅孩子小，让各院嬷嬷保父等用轿子或者直接给抱过来。然，白大少只闲闲说了一句：“一日之计在于晨，早上散散步小孩子身体好，不缺钙。”

瀬玖不敢有什么意见，然，还想为最心爱的儿子争取点福利啥的，道：“大少爷说的有理，然，皮猴还病着，不如我让人给背过来……”

白大少道：“正因为他病着，才要适当地走动，这点运动量的话累不坏他，对健康和心情还有好处。贫道认为不可因为他一时的病而骄纵害了他一生。”

没说的，皮猴从此也走着去吃饭了。

他本人对此倒不以为苦，第一他不讨厌有氧运动，上午特别是早上又是他精神头比较好的时候；第二，和小山一起走着去也不觉得枯燥。

昨夜下了今冬第一场雪，还不小，外面银装素裹的，皮猴出门前嬷嬷等人给披挂上最暖和的小貂皮斗篷，戴上帽兜，看着简直像眉峨山的肥猴子。

小山穿的是家里送过来新做的淡青棉袍，外面披一件月白镶银边小斗篷，在旁边一比朴素得像个民间小秀才了。

皮猴在前面兴冲冲地跑，小山不得不气喘吁吁地跟上，一边喊：“皮猴，你表跑了，当心发病。”

皮猴才不管，跑着跑着就蹲下来撺了个雪球，等小山跟过来就打他，小山被正打在脸上，就给打倒了。

皮猴跑过去拉他道：“你傻呀！怎么不躲开！”

小山被打得眼泪花花的，然，咬着下嘴唇没哭，皮猴又蹲下撺了个雪球递过去像个叼球给主人的狗一样道：“换你来打我。”

小山摇摇头。

皮猴一个劲地给，“打吧打吧，打不坏的！”

小山拗不过，接过来，皮猴就往前又跑了一点，蹦高道：“打我呀汝来打我呀！”

小山轻轻地丢了过去，皮猴往前一凑，打在他肚子上，晃了晃，就倒下了，把小山吓得连忙过去接着，然，皮猴一把把他捋过去，俩人就倒在雪地上，皮猴咯咯地笑着，小山愣了愣，后来也跟着咯咯地笑了起来，俩人就都很高兴，在雪地里追来追去的，直到保父嬷嬷等看不下去了，催促着赶快去吃饭不然要被老爷念了，俩孩子才鸣金收兵手拉手地赶路。

皮猴和小山进屋的时候淑芬和圆蛋已经到了，淑芬端坐在自己的座位上，眼睛看着面前的碗。

圆蛋则被奶娘抱着被瀬玖慈祥地逗弄着。

“把你的布偶给伯伯吧？伯伯再给你买一个新的。”瀬玖知道圆蛋喜欢他的布偶故意这样说。

圆蛋听了果真很紧张，抱着喵喵左右摇头，“嗯……新的给伯伯……嗯，喵喵给蛋蛋。”

瀬玖就剐了下他的下巴，把他剐得脑袋向后仰过去，瀬玖道：“你个小人难为你说出新的给伯伯的话，还算没有自私到底。”

瀬玖逗弄他就像纨绔子弟逗弄会说话的鹦鹉般惬意，他最近对幼儿的喜爱又上了一层，觉得小东西什么的最可爱了。

皮猴见自己父亲对别的孩子那么友好十分不满，扑过去抱着父亲的腰道：“爹！你又给他买什么好东西了？我也要！”

瀬玖见最心爱的儿子来了就顾不上玩弄别的孩子，安抚地拍着皮猴的背道：“怎么才来？路上又贪玩了？……哟，你这怎么一头一脸的汗？”说着瞥了一眼跟着的贴身丫头，那姑娘就一抖。

然，小山敏感地觉得是在责问自己没看好皮猴，红着脸低下头。

于是嬷嬷丫头又忙着给皮猴少爷收拾头脸，也有个丫头要帮小山，被小山礼貌地拒绝了，道：“谢谢姐姐，我自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