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长安夜话 (第1/10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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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清晨，李盎然便带我去他们的集市上转了转，中午去她二姨家玩了会。

下午，我便要求回家。因为我觉得在他家实在无聊，他妈妈一直阴沉着脸，对我也爱搭不理的。

他说：“明早再回吧！我收拾一下东西，明早送你回。而且，现在没有班车了。”

我只好勉强再留宿一晚。他笑着说：“哎呀，我忘了。本想着白天把沙搬出去的……”

“算了吧！沙挺沉的。再说我明早就走了。”我说。

次日，他就送我回了家。在我家待了一天半，就直接回部队了。

我妈和我姨问我去他家咋样，我说：“不咋样！头一次上门，就让我徒步三公里。到了他家，他家提前啥也没准备。被他妈劈头盖脸莫名凶了一顿，晚上也不管安排房间……”

我二姨“啧啧”两声，鄙夷地说：“看来，那家老太太不是个好相与的。哪有这样对待客人的。家庭条件听着也不咋的，还是平房。咦，他爸、他妈是干啥的？”

“农民吧。”我说，“他说他爸平时做点小生意。我问做啥？他说，就是小生意。”

“他爸，不会是收废品的吧？”我姨的话，把我们都逗乐了。

“不知道。不会吧？……”我是真的不知道。

我姨又问了他爸妈的态度，给没给红包等等，最后断定说：“不合适，不合适！我看你们还是趁早断了好！他家，经济条件太差，老太婆又一脸横肉不好相处……算了吧！”

我妈则不同意她的说法，她乐观地说：“老太婆难相处，又不与她天天在一起，有什么关系？”

我二姨，无奈地摇了摇头。

李盎然回了部队，倒是常常写信、打电话来。我爸怕我每次去邻居家接电话麻烦，索性也绐我家装了一部。

5月26日，我又一次接到学校的电话，说是西安的一家国营厂要来招聘。还好，我与其他五名女同学都通过了面试。

第二日，我们就被学校老师带领上，来到了西安。我们几个学生都是第一次来西安，看着厚重的西安城墙、鳞次栉比的楼房、川流不息的公路……都兴奋得直叫：“西安太美了，太美了……”

这是一家隶属于航天工业o67基地的航天源动力公司。厂区很大，干干净净的。我们坐电梯，来到了四楼，与人劳科的王主任见了面。他带我们参观了作业车间，原来他们是生产美容仪的。

经过简单培训，我们下午就上岗了。她们五个被分配焊电路板，我则被分配在最后工序——组装。

活一点都不累。这条生产线上，除了我们六个人，还有十几个人，是原单位的职工。他们好奇地问我们从哪个学校来，热情给我们介绍西安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

住宿就在这栋楼的第六层。很是宽敞、明亮，他们还给我们买了新的被套、床单。王主任说：“单位很久没招过人啦。听说你们要来，昨天急急忙忙去采购的架子床、被单等。都是因为客户单子交期催得太紧了……你们有啥要求，尽管给我讲啊。”

他们单位有自己的职工食堂，供应一日三餐。菜品多且很便宜，一顿中午饭也就四、五块钱。

我们六个人对这里是相当相当地满意：工作环境好，伙食好、上班也不累，还有免费的淋浴房……

也不怎么加班。下了班，我们就在附近悠闲地蹓跶，附近有航天医院、航天中学、航天书店……他们单位的家属区“菁华公寓”才叫一个漂亮，院里有绿树鲜花、亭台楼榭、精致的假山……宛若仙境。到了晚上，宽敞的灯光广场：大人们跳舞的跳舞、练剑的练剑、小孩子们嬉戏的嬉戏……热闹极了。

我们惊叹西安人的幸福生活，七嘴八舍地议论：“哎呀，这小区太漂亮了！不知道他们单位，还有没有单身小伙……”

“我要是能住这么好的小区，就太好了！……”

“就算不能住进来，天天来逛一趟，也是开心的。这里，多像一个大公园呀……”

现在想来，那时候的打工时光，还是蛮快活的。尤其到了周末，我们几个就拿着地图，坐着公交车到处去看商场、吃美食……觉得生活在大城市真是美好！

7月份的一个周六，李盎然忽然到单位来看我。因为没有电话可联系，他按照我信封上的地址找到我单位时，我不凑巧地去了我哥哥家。

这个哥哥叫余生，是我大伯的儿子。他当时已经上班、结婚，他住西安长乐坡一家印刷厂家属院。

我刚到他家不到十分钟，就接到了我爸爸的电话。原来，李盎然联系不上我，又紧急联系了我爸。

后来，我就跟着李盎然来到了他妹妹家。他的妹妹、妹夫租住在西郊，刚生了孩子。他是来看望她妹妹和小外甥的。

租住的房子，有十平方左右，很热。他的妹妹躺在床上，长得很清秀，旁边是一个熟睡的宝宝。李盎然的爸爸、妈妈也在，他们是来照顾月子的。

听李盎然讲：他的妹妹上完初中，就不肯再上学了。在当地学了个理的手艺，就跟上村里女孩到处打工。她妹妹李茹是今年过年结的婚，也就是他上次休假的时候。他父母本来是对这个女婿很不满意的，无奈当时他妹妹已经怀孕三个月了。他妹夫，打小就没了父亲，母亲改嫁山东，很可怜，好像是被大伯养大的。没有办法，所以在他们家办的婚礼。

我好奇地问：“你妹夫，好像年龄有点大？”

他小声说：“是的。比我妹大七岁哩。主要是他长年跑摩的，脸晒得黢黑，看着比我年龄都大。”

当天下午，李盎然带着我去了大雁塔广场，看了喷泉。他说：“你明天也不上班，就在我妹妹家住一晚吧？明天，我们一起去兴庆宫公园转转，好吗？”

“那房子，好像住不下！”

他笑了笑说：“条件是有些艰苦。不让你打地铺，把沙拉开，睡沙。”

次日，我们一起去了兴庆宫公园，划了船，很开心。下午，李盎然把我送回单位，又回部队了。

同来的工友里，有一个漂亮的女生叫张敏。她长得很漂亮，也爱倒饬自己，打扮得很时尚。她给自己在西安电子城，买了一个二手手机，挂在脖子上，很被我们羡慕。因为我们另五个人都没有，我们几个用的还是BB寻呼机。

她还给自己买了一个收音机。可以放上磁带听流行歌曲，也可以把天线抽出来，收听无线电台的节目。

晚上，我们除了在宿舍里看电视、聊八卦，就是听张敏的收音机。先听一会歌，到了九点半就准时收听陕西人民广播电台的“长安夜话”。

我之所以独独对这件事记忆深刻：一来我以前从来没有听过电台节目，二来则是因为这档节目对我产生了巨大的影响。

当时“长安夜话”节目有三位老师轮流主持：力闻、小天、宋原，在陕西广播电台经济频道每晚播出。该栏目以主持人与听众对话的形式，就听众提出的关于社会、人生、婚姻、升学、就业、爱情、人际关系、思维方式、心理健康等方面的问题进行解析、抚慰和教化。

第一次听的是力闻老师的节目，听完我就泪流满面：我被力闻老师的思想睿智、言词犀利深深地震撼了。当期节目，他对一位从小受冷落、家暴的女生说：“你已经长大了！没有人，再会像小时候那样伤害你、欺辱你。你要学着坚强，学着从童年的阴影里走出来，好好生活。你要突破父母的局限性，以后好好对待你的孩子，让家庭暴力就在你这里终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