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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知不晓得她看自个儿的表情为何这般凝重,却看懂了里头的心疼,笑着对她道:“谢谢阿绫姐姐,姐姐对我真好,之前还愿意便宜卖药油给知知。”

阿绫盖箱子的手一颤,心虚地嗔了句:“傻丫头。”

那边角料卖给她还能多赚两文,否则便只能倒去沟里!

得亏她还不知道记仇!

等回去抓好了药材送来的时候,阿绫便偷偷塞了包蜜饯在上头。

知知本想回自己的屋子睡,可阿绫一走,屋子太空太静,她一个没挨住,又昏昏地睡了去。

次日醒来已是日上三竿,知知彻彻底底清醒过来,看见缂丝的被头,惊恐万分地蹿下床。

她昨儿都未洗澡,就占了摄政王的床榻一夜,这会儿脑中嗡嗡地响。

便将什么被子褥子都剥得只剩个芯子,扯了被罩单巾抱去洗。

临开门前,知知却是犹豫了。

走出去之后,他们会以什么样的目光看她?

然而事实却是,循崇院中一切如常。

萧弗的书斋和寝居相连,如今除了守在外头的人多了个抱剑的小僮江天,并没有什么变化。

江天把今早阿绫送来的药包递给她。

知知一眼就认出最上方的是徐记的蜜饯,惊喜道:“怎么还有包蜜饯?”

她昨夜还在为又要煎苦药来吃发愁。

江天没说什么,只是悄悄在准备今日去汇报的事上加了两项:抱走了王爷的被子;看到蜜饯,开心。

江天不爱同她说话,知知也不会腆着脸叨扰他,只觉殿下身边的人和他一样的冷漠寡言,倒是很应了阿爹说过的人以类而聚。

只是没走几步,又碰着了韩叔拎着个木桶在浇花,知知顿时又否定了方才的论断。

韩叔便是个很热心肠的,同殿下却也处的很好的。

韩叔继续用瓢子舀水,远远笑道:“这是要给王爷洗被子呢?”

知知脸热地点头:“知知睡过,脏了,我给殿下洗干净。”

不等韩叔再说什么,知知却一溜烟地跑远了。

韩叔瞧她腿脚那么利索也就放下了心,看来昨夜殿下费力地将人抱回来,不过是些年轻男女的小情调而已。

而自打这日回去之后,知知便好几天都没什么心思出门了。

罪奴没有主家的同意,原也不能随意出府,知知来的这大半年里,踏出府门次数一只手的掰得过来。

若只是出循崇院,而不出摄政王府,她也没什么想去的地方。

而且殿下虽然允诺了会为她阿爹寻医,但疫病一向要等对症的方子研定才能根治,知知也不知道阿爹如今究竟怎样了,只盼着孟青章何时能给她再递个消息。

孟青章是她阿爹的门生,此前是在私塾念过学,有个同窗的阿兄恰好是京州监狱的狱卒,故而便帮她盯着她阿爹在牢里的状况。

知知怕倘若孟青章再有信来,或是殿下回来,有什么她爹的消息要给她,她错过了,便不能及时知道阿爹的情况了。

更何况,循崇院的仆从固然不曾嚼舌根,但弥秋院里多的是丫头,她们向来最爱东家长李家短地道来道去,她也怕殿下抱着她进了屋子的事一传十十传百……

她是个很普通很普通的人,没法屏绝那些外头的议论的,会害怕自己在他们的言谈中已经面目全非。也会害怕,当初那些很喜欢她的人,知道她攀附了殿下之后,会鄙夷她讨厌她。

这么一拖再拖,就和鹌鹑似的躲了起来。

只在那日晒干了被面还回去的时候,听韩叔提过一嘴殿下也连着几日未归。

还有阿绫定期来给她换药,不过知知也不敢问她外头的人怎么说的。

……

这日循崇院外却是热闹。

自打王爷半夜策马归家,看过老夫人之后,老夫人的头疾果然便缓解了稍许。

周夫人和表公子听着信,也专门来府上探病了。

周夫人便是老夫人的胞弟周老爷的夫人,表公子周谦亦是周家的长子,如今在朝中也供了个闲职,本来虽比不得摄政王殿下,也可算是才俊,只是因着常常在丫头间揩油,摄政王府的婢子们私底下大多不待见他。

周夫人在里间找老夫人说话,周谦亦便坐在厅中。

左看右看,不见知知,周谦亦问给他递茶的云缨道:“知知呢,不伺候茶水了?”

云缨刚想回答,周谦亦却摸上了她的手。

云缨慌忙抽开,站远了些:“知知去了殿下院子中,奴婢也好些天没见着她了。”

早些年周谦亦来的次数其实不算多,但自从知知到了府上,周谦亦见过她一次后,每一两个月总要变着法造访一回,回回都点名找知知。

打的什么主意,再明显不过。

周谦亦惊立起:“表兄纳了她?”

云缨见他起身,戒备地摇头,一边答话:“不是,是夫人调她过去,想必只是端茶侍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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