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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管处于另一个悲剧的核心,他只能看到瑞秋·麦卡锡永无休止地向着采石场底下坠落,脑袋里嵌着一颗子弹。当时的那种虚无感非常真实。他们让他待在一间屋子里,并派来一名调查员,但他相信房间和调査员都是虚假的幻象,只要坚持这一想法,调查员最终将消散于无形,而牢房的墙也会坍塌,让他可以步入真实的世界。唯有如此,他才能醒过来继续如往常一样生活。

哪怕由于长时间坐在椅子里接受盘问,大腿背面被压出印痕;哪怕闻到调查员外套上苦涩的烟味儿;哪怕听到调查员带来的录音机嗡嗡作响,充当房间里视频系统的备份。

就连墙壁的质地也像是水族馆里的鳐鱼:坚韧圆滑,有种锯齿般的粗糙感,但更富弹性。这个具有腐烂蜂蜜气息的世界出现了裂隙,气味虽然迅速消散,却很难忘记。仿佛厨师餐盘上繁复盘旋的酱汁线,仿佛警匪片中引向尸体的暗红血流。

小时候,父母给他读“老虎!老虎!光焰闪耀”。他们跟他一起完成社会调研功课,母亲负责研究,父亲负责剪贴。他们教他骑自行车。棚屋旁那株可怜的小圣诞树如今永远与他记忆中第一个圣诞假期相关联。他站在赫德利的码头上,望向河面。这条河一直流人他和外公一起钓鱼的湖泊,而湖边有他们的小屋。他给后院里父亲的雕像取名,后来它们成了壁炉架上的一副棋。然而不管他做过什么,墙壁依然在呼吸。就好像早年的比赛里,后卫的头盔在争抢中撞到他胸口,只不过效果到此刻才显现出来,他肺里的空气都被挤了出去,呼吸困难。

总管不记得是如何离开走廊的,但在奔向餐厅的过程中,他回过神来。他手中紧紧握着维特比关于风土的稿件。他打算从自己办公室里拿点别的东西。他打算去自己办公室拿点别的东西。办公室。别的东西。

他拉响经过的每一处火警警报器。他用高音喇叭呼喊,让并不存在的人们离开。怀疑。震惊。他被困在自己的脑袋里,就像有些人被困在科学署。

但他在餐厅里跑得太快,滑倒在地。当他站起身,看到格蕾丝正扶住通往庭院的门,令其敞开着。得告诉别人。得告诉别人。只有墙。只有墙。

他喊她的名字,但格蕾丝没有回头。当他来到她身边,发现她正盯着一个人看,那人在大雨中缓缓地从庭院边缘走来,身后是沼泽周围的焦土。傍晚的阳光映照出那高大黝黑的身影,在瓢泼大雨中透着光亮。如今,他无论到哪里都能认出她来。她依然穿着勘探服,与身后一棵枝杈虬结的树距离如此之近,在灰色的雨水中,两者几乎融合到一起。她继续向格蕾丝走来。格蕾丝以四分之三的侧面朝向她,面带微笑,体态僵硬,充满着期待。这是虚假的归返;这是腐坏的重聚。这是一切的终结。

因为局长拖着一缕缕翠绿的尘埃,她身后的世界发生了质的变化,充满光亮感,雨水也仿佛变得稀薄,不再那么幽暗。大雨层层叠叠的纵深感逐渐消失。

边界推进到了南境局。

在停车场,他将钥匙插入点火器,办公室已抛在脑后,他不想再回头,不想知道是否有无形的波浪向他袭来,即将把他吞没。停车场里还有其他车辆,这些车里还有人,但他不在乎。他要离开,他的使命已经结束。一想到可能永远被困在这里,他就生出一种慌乱,哪怕抠断指甲也要爬出去。尽管车已发动,他仍大声呼喝,命令它启动。

他疾速冲向门外——门是敞开的,没有保安,身后完全没有动静,只有无穷无尽的沉默,掐灭他的思绪。他卷曲的手仿佛爪子,紧紧握住方向盘,指甲嵌入掌心。

他驾着车高速行驶,对什么都不管不顾,只想快点到赫德利,但他心中明白,也许根本没有其他选择。他掏出手机,却失手掉落,然而他并不停车,一边摸索寻找,一边驶上高速,车胎在入口坡道上发出吱吱尖啸。看到正常的车流他松了口气。他抑制住各种冲动——比如停下车堵住出口,比如在雨中摇下车窗,大声警告其他司机。他抑制住所有冲动,以免影响到深刻而难以动摇的逃跑本能。

两架战斗机从头顶呼啸而过,但他看不到。

他不停地切换实时新闻电台。他不知道新闻会怎么说,但希望听到报道,哪怕事态尚未结束,仍在继续发展。什么都没有,一条新闻都没有。他企图摆脱墙壁的触感,不断将手在座椅、方向盘和裤子上蹭拭。如能消除那感觉,他甚至愿意把手插入狗粪。

当他将视线从格蕾丝身上移开后,看到维特比又坐在餐厅里惯常的位置上,在那些老照片下方。但维特比的声音断断续续,仿佛传输出现故障。有些语句的声调与质地仍像是人类,另一些则让人想起首期勘探队的录像。维特比未能通过基本测试,踏上了一条不归路。此刻他坐在那里,下巴古怪地低垂着,努力试图把话说出来,而总管也帮不了他。不知何时,他开始意识到,维特比不仅仅是疯狂,维特比成了一道缺口、一个漏洞,成了通往X区域的门户,随着时间的推移,化身为一条冗长的方程式……局长此刻返回南境局,并非因为格蕾丝,而是因为维特比在向她呼唤,仿佛一盏人形信号灯。局长的副本回来了。

他陷入沉思。也许南境局并非一座堡垒,而是个缓慢的孵化箱。发现维特比的神龛可能触发了某种机制。轻信“边界”之类的词语或许是个错误,也是个陷阱。等到这些词汇的含义渐渐明朗,就已经太迟了。

在他朝着入口奔逃的过程中,维特比的视线一直盯着他。总管几乎侧着身子在跑,以确保维特比始终处于视野之内,直到墙角将他挡住。此刻,他确凿地看到梦中那些海底巨兽正凝视着自己,他在它们眼中清晰得令人惊恐。他未能逃脱它们的关注。

他给母亲打电话。催眠我。催眠我。让我忘记这一切。电话打不通。他在留言里大喊大叫,几乎语无伦次。

通往赫德利的公路一如往常,充满高峰时段的繁忙车流。雨水也变得与平常无异,他能感受到背后的压力。他试图控制呼吸。惊骇之下,母亲给他的每一句忠告都被抛到脑后。

停止了吗?局长停下来了吗?它是否仍在推进?

一团隐形的污斑是否正向着全世界渗透?

随着理智逐渐恢复,他开始思考,开始在脑中审视,哪些事或许该以不同的方式处理,什么样的举措有可能改变结果,还是说,无论如何结局都将是如此,在这个宇宙里,总会有这一天。

“抱歉,”他在车里说——也不知是对谁,或许是对格蕾丝,或许是对切尼,甚至可能是对维特比,“抱歉。”但为什么抱歉?他在这件事里充当何种角色?

等他到达山脚下,准备上坡回家,收音机里的报道开始一点一滴地反映出他的现实世界。军事基地出了一些状况,可能跟“持续的环境清理工作”有关。那里有奇怪的光线和音响,还有枪炮声。但没人了解情况,没人可以肯定。

然而总管现在搞清了那始终困扰着他的问题,是什么东西一直隐藏在深水中躲避他。只不过到此刻才明白已经太迟了,毫无用处。看到局长略有些松垮的双肩和歪着的脑袋——她真实的躯体逐渐走近——总管终于意识到,灯塔管理员照片中的小女孩就是局长小时候。尽管年代久远,透视角度也不同,但只要留意观察,就能发现她的肩膀有种倾斜垂落的感觉,那肯定错不了。如今,他一旦看出来,便无法再将其忽视。就在局长办公室的墙上,隐藏在光天化日之下的,是局长小时候的一张照片,由科学降神会的成员拍摄,她站在索尔·埃文斯身边。而在异常地形里,墙上的文字正是索尔·埃文斯用活体组织书写的。她每天都在办公室中看着这张照片。她故意选择将照片挂在那里。她选择住在布里克斯镇,她的房子里充满家传物品,多半来自母亲那边的家庭。南境局里有谁知道吗?或者这又是某种个人阴谋,是局长独自将其中的联系隐瞒起来?

假设他的推断是正确的,她在特殊事件发生之前,刚好在灯塔附近。而在边界出现前,她离开了。她对这片被遗忘的海岸了如指掌。正因为她的身份和历史,有些事她完全不需要写到纸上。

就总管所知,索尔·埃文斯仍在世时,局长很可能是最后见过他的人之一。

他在房子前面停下车,静坐了片刻,感觉筋疲力尽,无力处理目前的状况。他浑身是汗,衬衫都已湿透,上衣丢在了南境局。他从车里出来,视线搜索着河对岸的地平线。那是不是一片微弱的光亮?这是沉闷的爆炸声,还是他的想象?

当他望向门廊,看到台阶上有个女人站在猫的旁边。他的欣慰多过惊讶。

“你好,母亲。”

她看上去几乎跟往常一样,但时尚的打扮中稍许有一丝臃肿,也就是说,雅致的深红色外套底下可能穿了轻型防弹衣。她应该也携有武器。她把头发在脑后扎成一个马尾,这使得脸上的线条更加硬朗。她的面容仿佛承担着源于疑惑与痛苦的压力。

“你好,儿子。”她说道。他从她身边经过。

总管一边听母亲说话,一边打开前门,然后走进卧室,开始收拾行李。大部分衣服仍干干净净地叠在抽屉里,很容易将它们整齐迅速地装进箱子。他从隔壁的浴室里取出梳洗用品,又找出装满钱、护照、枪支和信用卡的公文包。他犹豫要从客厅里带走哪些个人物品。棋盘上的棋子肯定得带一枚。母亲的话他基本没听进去,只是专注于眼前的事务,要将其做得完美。

格蕾丝站着等局长,他恳求她离开那扇门,恳求她转身拼命奔逃,前往相对安全之处。但她不愿意,拒绝被他拉走,她使出剩余的力气,总管在惊恐之下竟难以撼动。但她给他看肩上的枪套,里面藏着一把枪,仿佛这是一种安慰。

“我有命令在身,不关你的事。”他脱离了她的轨道,也远离了南境局的一切。

母亲合上箱子,阻止他继续收拾。不管怎么说,箱子里的物品已经堆得太高。她握住他的手,将一件东西塞入他手心。

“吞下去。”她说。

一颗药丸。一颗白色的小药丸。

“这是什么?”

“吞下去就好。”

“为什么不催眠我?”

她不予理会,拉着他坐到墙角的椅子上。他裹在自己的汗水里,感觉阴冷沉重。“等你吞下药丸,洗个澡之后我们再谈。”她的语气十分尖锐,通常用来中止与他的讨论与争执。“我没时间洗澡。”他说。他凝视着逐渐变得模糊的墙纸。如今,他想站在走廊中央,不再伸手触碰任何表面。他要表现得像个幽灵,而作为幽灵,他应该知道,自己处于一种涤罪状态,倘若触摸任何人或物体,手便会穿透过去。

塞弗伦斯使劲拍了一下他的脸,他又恢复了听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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