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毁灭世界的咒语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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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声虽然停止了，钟却依旧在颤抖。两个人隔着挂钟的柱子彼此看着，不知所措。突然，从没有倒塌的房间的一边传来阵阵温柔的声响。他们赶紧转身去看。原来是穿长袍的蜡像，最远的那个迪格雷认为最美的女人，她从坐着的椅子上站起。当她站立之后，他们才看出，她比他们想象中的更高。重要的是，从她的王冠、袍衣、眼神以及唇角的线条，你立刻就能看出这就是一个伟大的女王。她看着屋子中倒塌的场景，也看到了两个孩子，但你却无法从她的表情来判断她是不是很惊讶。她朝着他们大步走来。

“谁唤醒了我，谁打破了魔法？”她问。

“肯定是我，我认为。”迪格雷说。

“你！”女王一边说一边把手放在了迪格雷的肩膀上——那是一只又白又美的手，迪格雷却感到沉重如铁钳。“你？你仅仅是个孩子， 普通的孩子。只需看你一眼，就会知道你的血管中不存在一滴皇族或贵族的血液。你这样的人怎么敢走进这房间？”

“我们靠着魔法从另一个世界来到这里。”波莉说，她想趁机， 让女王如同注意迪格雷般注意到她的存在。

“是这样吗？”女王说着，眼睛仍然一直盯着迪格雷，不拿正眼看波莉一下。

“是这样的。”他说。

女王用另一只手托起迪格雷的下巴，仔细地看着他的脸。迪格雷也想直视她表示反抗，但不一会儿就耷下眼皮，她眼神中的一些东西制服了他。

她将迪格雷仔细研究了一会，然后松开了他的下巴说道：“你并非魔法师，你脸上没有魔法师的标志。你一定只是魔法师的随从。靠别人的魔法之力来到这里的。”

“那是我的安德鲁舅舅的魔法。”迪格雷说。

这时，不是从屋子里面，而是从他们身边很近的地方，传来轰隆以及噼里啪啦的声响，之后便是砖石倒塌的一声咣当，地板也剧烈地晃动起来。

“危险来了，”女王说，“宫殿要倒了。如果我们不趁机赶紧撤离， 就会被埋在这里。”她的语气很平静，好像仅仅在说一天的时辰。“来吧!”她向他们各伸出一只手。波莉还在生气，她并不喜欢女王，倘若有一点办法，她绝不会让她抓到自己的手。女王说话虽显得很平静， 行动却如同思维般敏捷。波莉还没反应过来，她的左手就被那只长而有力的大手给抓住了，她发现自己根本无力摆脱。

“这是个可怕的女人，”波莉暗自想，“她力气真大，稍稍用力就能把我的手臂弄断。现在她正拉着我的左手，我无法拿到黄戒指。假如我能把右手伸到左口袋里，就能在她注意我之前拿到戒指了。不管怎样，都不可以让她知道戒指的存在。我现在希望迪格雷能守住这个秘密，要是自己能单独叮嘱他一下就好了。”

女王带着他们走出雕像区，走过一段长廊，继而穿过许许多多大厅、台阶和院落。不断地传来刚刚那座宫殿倒塌的声音。“砰”的一下，巨大的拱门在他们刚刚走过的地方轰然倒下。女王健步如飞， 她显得并不恐惧，两个孩子只有紧追着小跑才能跟得上。迪格雷心想， “她真是异常勇敢、强壮，这就是我心中最棒的女王！要是她能给我讲讲这里的故事，那就最好不过了！”

她一边快走一边告诉孩子“那道门里面是地牢”，或“这条路可以走向中心行刑室”，或者“这就是之前的宴会厅，我的曾祖父曾在此宴请七百名贵族，在他们吃饱喝足之前将他们全部弄傻掉了， 因为他们要造反”。

最后他们踏进了一间房子，它比任何之前所见的都高大许多， 它的规模之大，以及它的尽头那些大型的门洞，都让迪格雷认为他们已到了重要的入口。是的，他猜对了。乌黑色的门，恐怕是用乌木， 或者是我们的世界找不到的黑色金属做成的。门上有很多牢固的门闩，但它们都高不可测，重不可举。他非常怀疑他们该怎样出去。

女王放开了他，高举着手臂，往上挺直，之后她说了一些他们无法听懂但听起来有些恐怖的话，并朝门做了好像扔掉东西的动作。于是，那些高大厚重的门如同丝织品般震颤，瞬间倒塌，彻底被损坏了，门前只留下一些灰烬。

“唬！”迪格雷吹了声口哨。

“你的魔法师主人，你舅舅，会像我这样拥有神力吗？”女王再次紧紧地握着迪格雷的手问道。“我以后会弄明白。请记住你们今天的所见所闻。我对阻挡我前进的人和事物都会如此。”

一丝光线从那敞开的门洞中斜射过来。在这个世界，这是他们见过的最明亮的光。女王带领他们走过门口，他们发现自己已经到了户外，却没有想象中惊讶。现在他们站在了更高的台阶上，俯瞰着脚下的风景。

他们看到下面有一轮红太阳在地平线上，它比我们的太阳大得多。迪格雷感到它比我们的太阳古老：处于暮年的太阳也许已厌倦了俯视世界。太阳左上方有一颗明亮硕大的星星。在黑暗的天空中， 这残阳与孤星形成了略显阴郁的画面。地面上，是一个巨大的城市， 从任何方向都望不到边。城市里并没有任何活动着的人与动物。所有的庙宇、楼房、宫殿、金字塔以及拱桥都笼罩在微弱的阳光下，后面有一个长长的影子。城市里曾有的河流，河床早已干枯，留下了一条宽大的灰色土沟。

“仔细看看，以后就再也看不到了。”女王说，“这就是恰恩， 一座伟大的城，王之城都，不仅是这个世界，更是所有世界的奇迹。孩子，你舅舅也统治着一座与恰恩一样伟大的城市吗？”

“没有。”迪格雷说。他刚想说安德鲁舅舅并没统治着任何城市。女王就继续说道：

“现在多么安静。但从前我曾站在那里，那时空中充满恰恩的各种声音。脚步声、车轮声、抽鞭声以及奴隶们的呻吟声，马车的轰隆声还有寺庙里的祭奠鼓声。战争开始了，厮杀声开始在街道里响起， 恰恩的河水弥漫着红色鲜血，我就站在这里，那时一切都已经结束。” 她停顿了一下接着说：“一个女人在一瞬间就让这一切永远消失了。”

“谁？”迪格雷虽小声问着，但他早已猜出了答案。

“我，”女王说，“我，简蒂丝，最后的女王，也就是这个世界的女王。”

两个孩子安静地站着，在寒风中有些发抖。

“都是我姐姐的错，”女王说，“她逼迫我去做这些。让所有的神灵去惩罚她吧！那时我已抱着讲和的态度，只要她愿把王位给予我，我就保她不死。但她不同意，她的骄傲毁了整个世界。战争开始时， 我们曾承诺保证不用魔法，她却违背了诺言。我能怎么办？这个傻瓜！ 她一直都知道我的魔力比她的更强大。她还知道我拥有灭绝咒的秘密。她一直认为我是个弱者，她真的认为我不会使用这个灭绝咒吗？”

“灭绝咒指的是什么呢？”迪格雷问。

“秘密中的秘密，”简蒂丝女王说，“一直以来，我们民族中高贵的国王就已掌握仅有一个字的密咒，在恰当的仪式中如果说出这个字，除说话的人之外，所有的生命都将消亡。但远古的国王们过于心软，约束着自己，并且约束着后人，让他们发誓永远不去寻找那个密咒。我却付出了沉重的代价，在秘密的地方学到了它。她逼得我走投无路了，为了打败她，我穷尽一切与她作战，我手下的将士血流成河……”

“败类！”波莉低声说了句。

“在最后的大战，”女王说，“恰恩城里打了三天三夜。我就站在这里看着。我没有使用魔法，直到我的最后一批战士也倒在了这里。那个可恶的女人，我的姐姐，带领着她的军队，从城市一直走向这里，已经走了一半台阶。我等待着她，直到我们互相看清楚彼此的脸，她用无比狠毒、可怕的眼睛死盯着我，说：‘胜利了。’我说： ‘是的，但胜利却不属于你。’于是我说出了灭绝咒。一瞬间，太阳之下只剩下我一个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