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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西部的日内瓦相对,苏黎世是瑞士的东大门。他们下榻的旅馆离市区较远,坐落在苏黎世湖畔。白桦和红松环绕的旅馆,既精巧,又干净。
苏黎世没什么特别值得可看的地方。旅行团只是把它作为“宿营地”,在此停留一夜,准备第二天离开苏黎世通过市区时顺便观光市容。
“我担心从意大利一直跟踪而至的那辆菲亚特汽车。里边可能坐着在佛罗伦萨对您无礼的那个人。如果今晚要外出,请务必打个招呼,我给您当保镖。”在旅馆分配房间后,风间悄悄对裕希子说。
他在鲁采尔湖畔看到的那辆菲亚特,在接近苏黎世时不知去向。菲亚特是意大利国民普遍使用的汽车,在穿越国境之前,这种车到处都是。
进入瑞士后,很难见到菲亚特,而到苏黎世就更少见了。此地大多是德国、法国出产的汽车。
裕希子看到那辆菲亚特时还有—段距离,看不清乘车人的面孔。
菲亚特车不想超过他们,总是保持一定距离在后面尾随。过不久忽然消失不见了。
——也许风间是杞人忧天吧。
她叹了一口气,似乎隐约感到有一点失望。
“也许在我心灵的某个角落正期待着永仓尾随而来呢?”
裕希子窥视着自己的内心,暗自吃了—谅。她又提醒自己,就是永仓追随而来,也不能动摇,即使他用甜言蜜语来哄骗自己,也不要上当,对他已经没有热情和兴趣了。
虽然这么想,但又盼望得到他的消息。
“我这是怎么啦?”裕希子对自己的矛盾心理也感到莫名其妙。
“也许我不堪寂寞了吧。为了诀别过去才出门旅行,希望在旅途中追索到一种新的希望。但是现在明白了:这种希望哪里也不存在。因此,为了解除寂寞孤独之感,又情不自禁地陷入了虚幻的往事回忆之中。”
“裕希子,你怎么啦?看来你在思索问题吧。走,到屋里去。”野泽弘子招呼道。
她俩互相都了解对方的心思。
裕希子决定同弘子继续保持友好。
二
第二天早晨九点,旅行团一行准时出发。近年来,人们对乘汽车旅行都已经习惯了。司机叫波罗米尼,和大家相处融洽,都亲热地叫他“波罗”。
在佛罗伦萨和威尼斯,石仓和太田每晚必去酒店喝酒,很晚才回住处,白天在汽车上打盹儿,以补充睡眠不足。昨晚,因旅馆离市区较远,似乎他俩未出去饮酒,早早就睡了,今天显得特别有精神。
“今天就要到海德堡了。到达目的地去朗蒂酒店为青春干上一杯!”
也许石仓是在炫耀自己的文学造诣,可与他的身分不太相符。可能他是在引用德国剧作家玛雅费尔斯塔的戏剧《怀恋海德堡》中的台词吧。萨克森地区的小国王子哈因里希在海德堡留学期间,同一个叫凯蒂的侍女热恋。由于大公病危,王子不得不中途辍学归国。他继承王位后又来到海德堡同凯蒂相会。但由于两人的地位悬殊,身份不同,终未结成良缘。
于是讴歌学生时代的恋情和悲欢离合的《怀恋海德堡》就成了青春的代名词。
可石仓关心的似乎不是文学,而是饮酒。
“那不是凯蒂酒店,而是柳达酒店。现在凯蒂酒店已成了学生俱乐部。”
“柳达酒店也在那一带吗?”
“要说酒店嘛,到处都有,何必一定要去凯蒂、柳达什么的呢?”
“盐泽先生,带我们到凯蒂曾经呆过的酒店去好吗?”
“要是石仓先生去那儿,就不是怀恋海德堡,而是大醉海德堡了。”
风间的俏皮话把大家逗笑了。
“看看是不是都到齐了,有拉下的人吗?请看看自己周围。好,现在出发。”
盐泽说完,向司机打了—个手势。
就在这时,从刚刚要关上的车门缝里,一个人影旋风般地跳了上来。
大家吓得目瞪口呆。
窜上来的人径直走到裕希子面前。
是永仓!
比起在佛罗伦萨第一次出现时,他的脸色更加苍白,衣服更脏更乱,憔悴的脸上只有两个眼睛闪闪发亮。
几位妇女同时发出了惊叫声。
“裕希子,跟我一起走吧。”永仓抓住裕希子的手臂,恳求说。
裕希子因有时晕车,特意选了最前面的座位。也许永仓一直在寻找机会,但她身边总有人保护,近不得身,所以在发车前的一瞬间跳上车来,试图拉她下车。
“永仓先生。别再纠缠我了,你我之间已无任何关系了。”
裕希子既害臊,又愤懑,声音直打颤。万没想到他会当着众人的面做出如此举动来。
“你坚决不同我一起走吗?”永仓的声音变成了绝望的哀鸣。
“为什么我要同你一起走?”
“求求你,走吧,我不能没有你呀!”
“你要是早说这句话就好了。”
“穗积小姐,这人是谁?前天在佛罗伦萨不就是他纠缠过您吗?”
风间出来说话了。为了保护她,他随时都准备采取行动。
“我不是纠缠!”永仓对风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