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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明亦浑浑噩噩睁开眼,趔趄着从案底爬起,看着屏幅上映出的一双相叠的人影,惊掉了下巴。差点以为是醉糊涂了。

这么多年,几曾见过小娇娥偎向萧弗的样子?

他已经醒来,自不可能两眼一翻就当作什么都没发生。

也不知是不是爬起来的时候,被那一声娇滴滴的莺啭惊着了,踹到了酒杯。玉质的杯子就骨碌碌在地上滚了一圈,最终撞停在案脚。

铿然尖厉的脆鸣,听得人浑身一凛。

知知发觉屏后的几案处还有别人,呼吸都卡在了嗓子眼。

她不知道那是谁,总之一定不是这府上的人,怪不得殿下会在此处,原来是和别人有约。

如今别说夺步逃走来不及了,就是她想,殿下也不会配合,知知脑中嗡然,忽地有了一点儿穷途末路的急智,把心一横,脸就贴上了萧弗的胸膛。

看不到脸,就不知道她是谁。

丫鬟们的衣服都是大差不差的样式,捱到那人离开,她也不算太难堪。

萧弗的手却拍在了她的背上,像在和她说别怕。

“子介先去宴上,别让母亲寻你不见。”

周明亦已经弯腰捡起了杯子,摆正在案上,酒气也醒散了大半,起先只是不曾见过好友这阵仗,一时才有些错愕。

“放心,这里的事,我就当没看见。”

说着就往楼梯走去,知知怕侧脸教他瞧去,换了一边脸颊去贴萧弗,单单呈给了周明亦一个圆圆的后脑勺。

萧弗见她这般稚气,好笑着与她道:“这是子介,也就是周家二子周明亦,我与你说过的,忘了?”

还不等知知说什么,楼下却起了动静。

隐约是有人在说话。

依知知的耳力听过去,掺着渺远的舞乐声,细细碎碎的,一会儿有一会儿无,什么也听不分明。

但她想到,孟大哥和她约好,就不会不来。他比她先动身,按理早就该到了,指定是有什么事耽搁了,才迟了一些,而今也许刚抵楼下。

如若孟大哥上来,看到殿下和她在这里,他那么通透的一个人,联想到她阿爹能及时得到救护之事,怎么会不起疑。

来日就要为人婢妾,这本该是最后一次,她还有勇气面对儿时的故友。

萧弗觉出怀中的僵硬,叫住周明亦:“烦请子介告诉江天一声,无论是谁,都不准放上来。”

周明亦下楼下到一半,仰脖子应了声:“我去将人支开便是。”

殿下对那人用“烦请”。

位高如殿下,也有尊重的人。

知知不晓得都这般情急的时候,她怎么还能分心去想这些事,可却忽发了狠想要挣脱。

却不过弱兔博狮。

知知还是未出阁的女子,绾发只梳半鬟,另一半乌润的浓云就那样放任自流地披着。

拍她背的时候,萧弗的另一只手已从细腰上移,摁在了她的头发上。

他的掌心一遍遍碾过她的头发,好整以暇,像是笑她自不量力。

可一个念头猝而在他心中生起。

是有人来了,她的反抗才变得激剧?还是因为,她要密会的人来了。

萧弗没有再想下去,他起了一点戾气,低下头,热气喷洒在她雪白的脖颈,就那么对准那白生生的娇肉咬了一口……

捎溪楼下。

途中碰着个迷路的姑娘,追着问东问西,孟青章自知赴约已迟,脚步生风地赶到楼下,却被一少年拦住。

挡住去路的是把带鞘的长剑,孟青章就知道此人绝不是宾客,应是王府中人。

宾客岂能带着兵刃入府。

他没想到捎溪楼附近忽然有人蹲守,并非说话的良地。

那么,知知还会在上面吗?

“敢问这是何意?”孟青章好言好语恳求道:“在下有事上楼,能否请这位公子让个道。”

江天却不张口,也不放下剑,一副岿然如山的架势。他知道殿下和知知都在楼上,怎会放一个面生的人上去。

待周明亦一出楼,果见外头起了争端,笑着上前压下了江天的剑:“孟公子。”

二人有过几面之缘,赌过两局棋,孟青章回了个揖礼,颇为惊讶问:“周公子是从楼上下来?”

话一说出去,他就知道自己问的多余。只是,原以为此处僻静,他才同知知约在这里,不想却一而再见人,竟是这般的热闹。

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周明亦拍了拍他的肩:“摄政王在楼上赏风饮酒,孟公子还是不要相扰的好,倒不如和我一同回席吃酒去。”

这可不是什么诳语,只是只说了一半而已。

孟青章被周明亦勾着肩,只能极不情愿地走出去三两步,两步一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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