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顶雪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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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里之外的邗朝都城，大京。
正值皇帝生辰，长街万殿灯火通明，烟火彻夜不休，繁华如此，这么大的雪落下来都积不住。而皇宫太和殿，寂静得针落下都能听见。众人扑地跪倒，皆是冷汗浸湿后背，汗毛根根扎立。
“不是说沈谛没有生还的可能吗！啊！”
宝剑“铮”地豁然抽出剑鞘，寒光四射，龙椅上的皇帝似乎是气昏了头一把抓住了剑刃，双目赤红、气急败坏地怒吼。
“那为何如今还没有那个逆贼的死讯！”
鲜血顺着手掌滴落，落在澄澈的地面上如同急雨，被疼痛刺激到的老皇帝一下抽回手，倒退两步跌倒在龙椅上。
“那个人到底……”老皇帝咬牙切齿，戾气激得脸红脖子粗，“一定要死！”
“你说！沈谛到底死没死！”老皇帝指向个小太监，低低的话语呢喃恍若恶鬼现世。
小太监吓得五体扑地，“奴才、奴才不知。”
“不知？不知！你不知！”老皇帝疯子一般跑下台阶来！
“殿下饶……不！！！”
剑光一闪，地上咕噜噜滚走了个人头。
人人都不敢说，但人人心中都有一句话。
其实，如今邗朝的皇帝已经是个疯子。
老皇帝擦了擦手上的血，阴鸷地看了眼地上的尸体，重复道“不知？”他手一甩，长剑被掷在地上，龙鸣一般地嗡嗡作响。
“太子！沈大将军的这把麒麟剑就赏赐给你了！既然能杀她一次，就能杀她第二次！”
殿旁隐匿在烛火暗处的人缓缓走到大殿中央，那高挑的身影不惧天子的疯狂，屈身捡起了染血的剑。
如镜般的剑身上倒映出一双极其精致的凤眼，长睫深邃，五官精致无可挑剔。唯独神情却淡得好像一层热气蒸腾就能抹掉，猜不透深意。
“儿臣谢父皇赏赐。”他笑意不达眼底。
沈谛一觉睡醒，早就饥肠辘辘。她掀开帘幕，正巧撞上李缘缘端着粥和小菜推门而入。
“将军醒了？”
李缘缘露出很清淡的笑意，轻手轻脚地端了张小案几，将手中的菜碟摆上，“阁主说先吃些清淡的。”
她嗓音有些哑，沈谛当她是这些日子累的，道谢说“沈谛这条命多谢李小姐了，若是没有李小姐照料，恐怕又撑不到今日。”
案几上的小粥冒着热腾腾的气，切得细碎的萝卜丁碧绿清脆，入口淡淡的咸香夹杂萝卜本身的甜辣，香得人舌头都要咽下去。
“这粥真是沈某吃过最好吃的粥，李小姐你果真是好手艺……”
沈谛抬头看去，笑容一下僵在脸上。
“哭什么？”她轻声问。
李缘缘眨了下眼，大颗晶莹的眼泪直直砸落在地上。
这么多天来，沈谛是第一次如此细致地看这位陪伴自己许久的姑娘。
李缘缘是丞相家细皮嫩肉的嫡女小姐，尊贵富足。但此刻她衣衫朴素，一袭青白的杀阁长衣，一挑黑呆高高束起长，不带任何饰，脸庞散落着几缕黑。
她的五官并不是绝艳，但这张脸上此时此刻却显出一种极其倔强不甘的神气，眼下这神气被满脸的泪水浇得闪闪光。
沈谛的目光进一步落在那一双眼上，那是一双独属于少年之人的眼，倔强、委屈、怜悯但仍旧有着坚决不肯后退半步的决绝。
娇毅。沈谛这样定义她。
李缘缘握着袖口狠狠擦了擦脸，擦得脸皮通红，她开口没有一丝哭腔道
“将军是否还记得我几日前同你说，你的副将把丞相府全家作为把柄，威胁我护送你到北杀阁？”
“记得。可是副将来信说了些什么，我现下便可与他回信。”
“不是！”
李缘缘的目光从沈谛的脸上慢慢往下移，落在她的胸膛，又滴了两滴泪。
“我说了谎。你那位副将以全家性命要挟我并非是要我护送你到杀阁，而是要我在护送你的过程中不得……不得碰你脉象一下。”
“那时我只当是男女有别，再加之我医术不精不得他信任。一路上从未亲手碰你半分。”李缘缘神色逐渐悲哀，“直到进客栈那夜，你呼气全无。我把了你的脉，想看你是否还活着。”
房门轻轻开了又闭，她话音未完，迟新意却已经提了把寒意凛然的剑立在了门边，眼神不善。
在她说出把脉的一瞬间沈谛神色就变了。医者把脉定然知晓男女，李缘缘是知道了她最大的秘密，眼下迟新意提剑来此，恐怕就要封口。
她为国之重将，在这男尊女卑的时代却身为女儿身，一旦暴露身份，无论是女子身份难以服众还是欺君之罪都不是小由头。李缘缘大可以她的性别为把柄要挟她为她自己做事，也许第一件事就是放了她的一家老小。
沈谛点头道“我明白了，你所求为何？”
谁知却听见面前人一声失控的吼叫。
“不！你根本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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