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江海客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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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人绕路到东边一望无际的荒漠之中，顶着炙热的阳光，默默前行着，整个商队的行进度并不快，涂修和季凌各自带着两人分散在两侧商队车辇的两侧，防备着可能到来的意外。

郑鹧行进在商队的中间，时刻注意着整个商队的情况，害怕有人掉队。

沿着东边的荒漠走了一个时辰后，商队所有人开始朝北行进。一直到太阳西斜的时候，风余商队在一片绿洲停驻了下来。绿洲由许多棕榈树环绕着，内部是澄澈的清水，平静的水面上有白鹭啄水，中心有一个高出水面的小岛，一条弯弯绕绕的小路直通小岛中央。

水边正有几头麋鹿在此汲水，小鹿跃入水中嬉戏，跃起又落下，溅起大片大片的水花，好不快活。清水漫过小鹿的身体，在夕阳的映衬下，小鹿抖动身体，甩掉身上沾染的水珠。

齐煌看见这充满自然气息的一幕也不禁张大了小嘴，叹为观止。商队慢慢临近了水边，那几只饮水的麋鹿立刻跑开了，没一会儿就不见了踪影，就像是荒漠中的精灵，来去无踪。

马匹在马夫的操纵下停下了脚步，杂役们和马夫一块卸下了套在马上的马鞍，每人牵着一匹马去到水边饮马，陈策递给齐煌一把硬毛刷，一齐将马赶入水中。在波光粼粼的水面上，许多人聚在一块刷马。

马儿们出满足的哼叫声，颇为享受此时的安抚。齐煌认真的刷干净马儿毛中沾染的污垢，大多数都是风沙裹挟着吹到毛里面的。旁边更多的人开始将马赶入水中，一起刷马，涂修也在其中。

郑鹧没有参与这件事情，安排商队的苦力赶紧把货物都搬到中心小岛上去，然后开始搭建营地，今晚他们就要在这绿洲之中暂歇了。

余乐好像对什么都充满了兴趣，刷完马后自己也脱光了衣服，一个前跃就扑进了水中，齐煌问他要干嘛，他也不说具体，只是让他好好等着。余乐下一秒就消失在了水里，水面上再也没有动静，就算是这么澄澈的水中也瞧不见他的身影。正在齐煌焦急的等待，犹豫要不要喊涂修来救人的时候，水面“咕咕”地冒起了几圈水泡，接着“哗”地一声溅起了大片的水花。

余乐探出半个身体，甩了甩侵湿的头，哈哈笑着举起了自己的双手，在他的手中正是一尾一斤多重的大鱼，余乐的身体在水中起起伏伏，但是丝毫没有沉下去的意思。他双手举过头顶，猛的一用力就将那条鱼扔到了齐煌的脚边。

“快捡起来，晚上给大家煲汤喝。一条不够，我再抓两条就上来！”余乐说了一句，接着猛吸一口气，身体再次沉入了手中。

齐煌赶紧捡起吊在地上的鱼，对余乐倒是没有太多的担心了。抓鱼这事他也干过不少，不过没有余乐这么厉害，他以前都是搬石头把两边的水堵住，接着用手慢慢的排水，最后等鱼在没有了水的坑洼里，再也游不动了才给它抓起来，这个办法很笨，但却是他唯一能做到的，有时候为了抓那么几条一指长的小鱼都要忙活个把时辰。

没一会儿，又是三条不小的鱼被余乐丢到了岸边，见数量差不多后，余乐也是不再继续忙活，朝着岸边游了过来。齐煌一手提溜着余乐抓上来的鱼，一手递过余乐留在岸边的衣服。余乐甩了甩身上的水，用脱下来的衣服擦了擦身上遗留的水珠，然后才穿上了衣服。

两人一起找到了还在刷马的陈策，这是陈策自己要求的，齐煌整个人还没有马高呢，所以只能刷一半，然后就被陈策接过了手里的活。无事可做的齐煌这才找到了早已刷马完成的余乐。

“噔噔！”余乐显摆的将自己刚刚捕到的鱼凑到了陈策面前。

陈策撇了一眼余乐手里提溜的几条鱼，嗤笑了一声。

“幼稚！”

余乐抿了抿嘴，把手上的鱼往回收了收，满不在意的呵了一声。余乐转身就离开，整个人轻松的甩着一只手吹起了口哨，并示意齐煌跟上。

齐煌看了陈策一眼，想要跟着余乐走又怕陈策不同意。

陈策叹了口气，轻轻挥了挥手，示意齐煌赶紧走，不要待在这了。

齐煌快步跟上已经走出了很远的余乐，两个人一前一后向着营地位置走去。小岛中间已经被收拾出来了一块空地，货物摆放在另一边，用劈砍下来的树枝覆盖着。郑鹧已经组织人手搭建好了营帐，营地外面再次架起了锅，但是这次熬煮的不再是米粥，而是闷的干饭和饼子。

余乐来到了营地外围，找到了负责餐食的厨子，交出了手里的几条鱼。

在厨子老郭的安排下，余乐帮着去除了鱼的内脏，拔除了鱼鳃，用小刀刮去了鱼鳞。余乐从热锅中舀出了一瓢热水，放进了木盆之中，接着把处理干净的几条鱼都丢进了木盆之中。余乐用热水洗干净了还有些腥臭的几条鱼，捞起后直接交给了商队的厨子。

大锅中的猪油已经滚烫起来，冒出腾起来的浓重烟雾。

厨子将姜丝，蒜瓣，花椒和八角桂皮香叶一股脑丢进了铁锅中，“刺啦”的声响中从热锅里飘出让人食欲大振的香气。厨子看所有香料都被炒香，立刻抓起几条大鱼丢进了锅里，做菜的厨子掏出怀里藏起来的盐巴，掰了一块丢进了锅里，接着小心翼翼的包好后又揣进了怀里。

余乐就立在一旁看着，时不时给齐煌讲解一下厨子都是在做什么，厨子几次翻炒后就着锅气将几条鱼分着装进了几个盘子里面，然后开始做下一道菜，那是一路上闲着没事的护卫们用弓箭猎到的几只飞禽。

又一道菜做完后余乐和齐煌装盘端上了菜，营地中央已经铺上了几床草席，所有人席地坐着，在席子上架起两张木桌，也就是几个圆木撑起的两块板子。将做出的几道菜摆上了桌后，两人又去盛饭，等一切都就绪后所有人也已经就席。

郑鹧从商队的宝贝箱子里拿出了两壶酒，给喝酒的护卫们都倒了小半碗后便收了起来，这是商队的规矩，行商路途中只可以小酌，不能喝多。

所有人喧闹着碰碗，饮尽了碗里的酒水，接着便开始今天的晚宴。所有人都吃得十分尽兴，就算是齐煌也被这热闹的氛围渲染，连胃口都比平时好了很多，吃了两个饼子和一碗米饭。

涂修没有喝酒，只是吃了两碗米饭，席间和众人很少交流，但是脸色也不像往日那般生硬。席间有人过来敬酒也只是婉拒，没有生硬的直接走开。

余乐和齐煌他们一块吃过饭后便到水边把木碗洗了，接着三人收拾好炊具，烧了一锅热水后就离开了中心小岛，绕着绿洲开始漫步。

余乐和陈策都手持着火把，照亮着周围的环境。齐煌跟在两人身边，缓缓走着。几人不时交谈着日后的打算，陈策想着能在西京考取功名，进入庙堂中枢或是国子监，为天下百姓谋福祉，然后桃李满天下。余乐想着走完这一路之后能够被商队的队长认可，到时候自己可以加入商队，拜师许伯春，等自己有了真正的本事后就可以在商队里面做个护卫。

当余乐问起齐煌时，齐煌支支吾吾的，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不像陈策那般有着远大的抱负，也不像余乐那样做个江湖刨食的护卫。但是他不好评价什么，因为他自己也还不知道到底想要什么。

“还没想好呢。”齐煌挠了挠脸颊，有些语塞，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些什么。

陈策拍了拍齐煌的肩膀，安慰他不需要想那么多，只要做好当下的事情就好了，读书写字都是很有意义的事。

齐煌点了点头，应承下来。是啊，他也有很有意义的选择。

散步回来后，几人早早就睡下了，在营帐之中并排躺下后，齐煌感受着周围人的气息，内心一片安宁，慢慢合上了双眼。呼吸也慢慢舒缓下来，就此睡了过去。

涂修在营帐外坐着，身边是那个对他很感兴趣的余乐。余乐和涂修今晚都是受命令看守营地的，涂修是为了保障营地众人的安全，但余乐纯粹就是凑数的。

余乐这样一个人此时也感到了尴尬，涂修不和他聊天，他好像也找不到可以对话的话题。

一夜无话的两人在郑鹧醒来后便回到了营帐之中补觉，天亮后商队众人便再次出了。

一连走了两天，走过了同样的荒漠，有在破败城楼中夜宿过，也在群狼环伺的荒漠中露宿过。终于在第三天的时候穿过了一望无际的荒漠抵达了一个怪异的阁楼。

这里，正是在郑鹧他们嘴里说了无数遍的江海客栈，也是距离北燕池州堡最近的一个落脚点，在这里无论是路过的商旅还是行经此地的江湖豪客都会停驻一段时间。说是客栈，但也是一个彻彻底底的销金窟，客栈里面开设了赌场和勾栏，比之一些大城里的设施都毫不差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