歧路丧生 (第2/6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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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他们半道儿往枪岳温泉那边拐下去了。”
“不过,那姑娘今天要赶到唐松岳可够她呛的。”
土器屋眷恋地回首盼顾着。他蓦地想到,那美人若半道改变了路线,这次登山就太使人扫兴了。
雨村也有同感。假如她按原计划走,今晚一定会宿在唐松岳山上的小旅馆的。真想再看看那双眸明睫暗的眼睛。
虽然同那美人只是在小旅店昏暗的煤油灯下数语之交,她的倩影却萦萦不离二人脑际。
在山莽里遇上的女人,一般看来都分外美,特别是在山里呆上一段时日尔后看到的女人更仿佛都象绝代隹人。但日后若闹市重逢,同是一个女人,形象往往便大相径庭了。不过,他俩都有自信,这个女人会是例外。何况,和她相遇是进山的头一天,并非是对于异性处于饥饿状态下的错觉。尤其土器屋对女人是有相当经验的,他发现在接触过的女人当中,还没有象冬子这样迷人的。
他们俩就这样在那里磨磨蹭蹭地不愿动身,不时地回头看看来路。他们相信,那一对迟早会走过来的。他们都在希冀重瞻她的芳彩。
“咱们慢慢儿走吧。”
雨村首先站起来。开始下坡的谷口,碰上雾天很容易走错路,因为往富山方面去的支岭是由这儿分岔的,支岭上的伏松林里,有明显的山道,酷似山脊路。但那是一条迷津,一旦走上去就会迷失方向,步入危险的黑部溪谷。
真正的山脊路,稍向左拐,面对不归崄方向,那是一条陡峭的大下坡路。在开始下坡的地方有个指示方向的大路标,以防游客迷路。埋路标的土有些松动,标柱摇摇晃晃。
但是,今天天气晴朗,山里没雾,视野广阔,不用指示路标就可以辨清方向。
雨村先走下去。如果顺势而下,一气走完三百公尺大陡坡,膝关节会受到损伤的。雨村好象连小石头都怕碰掉似的,小心翼翼地移着脚步。
“喂,土器屋,你干什么哪?”
雨村又下了一会儿,仍不见土器屋跟下来,便仰头招呼。这时他忽然影影绰绰地看到土器屋在上面的大石头后面一闪,不知干什么在摆弄路标。
雨村一招呼,土器屋才慌里慌张地下来,弄得脚下的小石子纷纷滚落。
“喂,注意,别把石头弄下来!”雨村喊了一声,土器屋定定神,迈着战战兢兢的脚步走下来。真是“上山容易,下山难”,三十来分钟才到了最低处。土器屋一屁股坐下,想在这儿好好喘喘气。
“你这家伙,刚才干什么来着?”雨村突然问起土器屋下坡之前在路标旁磨磨蹐蹭的事。
“嘿嘿,干什么了你能知道吗?”土器屋露出了恶作剧的谲笑。这种笑,是他搞什么阴谋诡计的惯态。他过去就是个爱捣蛋的人,常常买来人们叫作“恶作剧”的玩具,嘲弄朋友取乐。
雨村在学生时代也时常是这种恶作剧的受害者。土器屋向别人身上甩过经过一段时间就自然褪色的钢笔水;向女孩子硬塞过形状令人厌恶的虫子模型。这虽不算什么罪过,可是把模拟人粪便的玩具放到女同学的座位上,毕竟是够恶劣的了。
“你干了什么?”对土器屋非常了解的雨村担心地问。
“猜猜看。”
土器屋故意要使对方着急似地谲笑着。干这类事,是他的一大乐趣。雨村想起刚才回头仰望时,在眼前模模糊糊一掠而过的情景。
“难道说,你……”
“嘻嘻,难道说什么呀?”
“难道说,你真的在路标上搞鬼了!?”
“露了馅啦?”土器屋搔了搔脑勺暗想着。
“喂,这可不是闹着玩儿的呀!”雨村郑重其事地说,“你究竟搞了什么鬼名堂!?”
“没什么要紧的!”
“别支支吾吾地打马虎眼,快说!”雨村听说过最近有挪动路标方向的行为不端的登山者。这决不单单是捉弄人的胡闹,这种恶作剧会造成使人遇难的严重后果。
“土器屋,你怎么也不至于变动路标的方向吧?”雨村提心吊胆地问。
土器屋是完全能干得出来的。雨村默默地祷念着,希望自己所猜想的并非事实才好。
“变动了又怎么样?”
“你是开玩笑吧!”‘
“这天儿很好,即使挪动点路标方向,也不会迷路的!”
“果真你这么干了?”
“用不着担心!只是稍微变了点方向。没有明确地指向黑部溪谷。那两个家伙太爱装相,所以想耍戏他们一下。”
土器屋所说的那两个家伙,自然指的是可能随后来到的那对伴侣。
“没事儿,今天是好天。眼前就可以看到唐松岳,路标又是稍稍偏了点,不会出差儿的!”
土器屋好象要抚慰表情严肃起来的雨村,重复着同样的话。日本海方面的云层似乎向这边靠近了,可是,这里依然是丽日当头。
“你干了件愚蠢的事啊!若不改正过来……”
“改正过来,把路标吗?”
“那还用说嘛!”
“你是说再上坡回到那里去?”
“是啊,那有什么办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