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大王意气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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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八章

“大王意气尽，贱妾何聊生……怎么样，好听吗？”白骨公子缓慢收了袖，旋即转身，和他形影不离的白骨又落在他身旁，周遭一片诡异的嚎叫，灯火俱灭，光影迷乱之后全部消散，露出已经破败不堪的戏园子。

公子在台上，修缘在二楼上，两人遥遥相对，白骨公子和他的骷髅右手十指交缠，浑身带着一股子的邪气看修缘，修缘依旧清冷，空气一时间安静。

“我其实不喜欢《霸王别姬》，”白骨公子只是晃了身，然后就落在了修缘身后，“女气，无能，霸王张狂功败垂成是活该，鸿门宴直接宰了刘邦哪来后面那么多幺蛾子，至于虞姬么……”

虞姬如何公子没说，修缘转了身，漠然看着他。

白骨公子呵呵的笑了一下，这才慢悠悠的叹气“我以为你应该想到点什么的。”

“我想不到，有话直说。”修缘冷漠开口。

“真冷血，”白骨公子握了握骷髅手，忽然开了腔“劝君王饮酒听虞歌，解君愁舞婆娑……”

他唱的是段虞姬的词，修缘听的忍不住皱眉，不知不觉起了风下了雪，戏台露天，厢房空有个顶子，细细碎碎的风雪落进来冷的厉害。

不管是这处荒凉的戏园子，还是这处诡异的古镇，自从一脚踏进来以后修缘就觉的自己心中总有种不一样的感觉，之前缥缈难以捉摸的那点感觉现在好像更实在了一点，他垂着眼睑，身后的白骨公子一脸高深莫测。

“我就知道你有鬼，”风雪中走来两个人，“大半夜的把我们的人勾到这里来做什么？”

声音是楚锦的，他身旁站着段玉坤。

修缘听见以后就顺着声音看了过去，一眼就看见了站在楼下戏台前的两个人。

白骨公子呵呵笑了两声，戏腔戛然而止，他一甩袖袍，骷髅也跟着一晃，然后就径直落在了楚锦和段玉坤面前。

“怎么，这是家长来接小孩回去吗？”白骨公子嘴角一挑，一步就晃到了楚锦面前。

段玉坤横出一只胳膊拦在二人中间，冷漠开口“公子，自重。”

白骨公子深深看了段玉坤一眼，随后就爆出一阵笑声，他最后还是把注意力放到了修缘身上，伸出一根手指轻轻点了点修缘的胸口，然后慢悠悠的开口“其实你应该回去好好回味一下我唱的戏的。”

说完这话以后白骨公子就转身，他行动间黑色的衣袍就扬起又落下，有种说不出来的飘逸感，修缘深深吸了一口气，他刚准备问点什么的时候，才现白骨公子抱着他的骷髅已经离开了。

三个人在原地站着沉默了一会，修缘低头盯着自己的手指看，许久之后才开口，他说“我总觉得我应该记得什么东西，但是我忘记了。”

楚锦拍了拍他的肩膀，文绉绉的安慰他“既然是想不起来的，那就是你应该忘的，别太纠结。”

修缘低低嗯了一声，段玉坤看了他一眼，然后才说话“这地方阴气太重，活人呆久了不好，先离开吧。”

走出戏园子，之前来来往往的鬼早就没了踪影，其实想想也是，阴阳司正使都来了，这些没多少修为的小鬼被吓走也是正常现象。

三个人往那些灾民临时住的帐篷走，一路上修缘都若有所思，他走在前面，段玉坤和楚锦走在后面，天气冷的厉害，段玉坤就蛮横的把自己的手塞进了楚锦手中取暖，凉玉一样的手就这么塞进来，楚锦忍俊不禁，他嘴唇一动，口中就有白气呼出来。

楚锦握紧了段玉坤的手，问他“在想什么？”

段玉坤摇摇头，刚想说句没什么，然后就想到了问这话的人是楚锦，楚锦了解他，段玉坤知道自己瞒不过，轻轻笑笑然后长长叹出一口气，和楚锦说话“我就在想啊，你说那个戏子会不会也在中校……这辈子的修缘身边时时刻刻的守着，就像你一样？”

大雪纷飞，楚锦看着前面修缘一人独行的背影，心中忍不住有些怅然，他捏了捏段玉坤的手，不知道该说什么，那个戏子其实是个狠心的人，修缘这辈子身为阴阳司的阴使，清冷到了骨子里，却不代表他真的不会孤单。

“会吧，”楚锦睫毛上挂了一片雪，他有些不舒服的动了动眼睑，雪花就融化了，“玉坤，我给你讲的故事你要好好记得，因为可能，除了咱们以外，真的是再没人能知道那段事了。”

段玉坤认认真真点头，由着楚锦牵着他在雪中深一脚浅一脚的往回走。

楚锦在出来前把当年生在这地方的故事给段玉坤讲了一遍，戏子和中校的故事知道的人真的太少了，凤凰山偶尔有老人能讲个大概出来，但也和事实大相径庭，如果不是因为这次突如其来的雪崩，估计本地很少会有人注意到过去那段事情。

中校不是普通的中校，兵荒马乱的年月里中校在外面不知道赢了多少仗手上沾了多少敌人的血，算是当年赫赫有名的战神了，戏子也不是普通的戏子，戏子是天上来找般若花的神仙，凤凰山这地方早几年说是有个老庙，老庙有个老佛，推倒了老佛就能看见佛下的圣物般若。

神仙要取般若的时候才现般若牵带着山下那个繁华镇子的佛脉，佛脉一伤，整个凤凰山都得毁在天劫中。

神仙说这是万物各有命，就收了要拔般若的手，他在镇上看见了中校，中校一身军装英姿飒爽，下属面前冷峻霸气，让神仙多看了两眼，好瞧不起，晚上镇上赌坊里面神仙又见着了中校，这中校大概是怕被人认出来，脸上粘着假胡子盯着桌上的骰子兴致勃勃压着注，和旁边一群赌徒吼着开开开，他运气不怎么样，也不在乎赢钱输钱，就是一脸期待盯着骰盅。

神仙懒散惯了，觉的中校还挺有意思，就摇身一变混进了赌坊，暗中动了点手脚帮着中校赢钱，这一帮居然被中校给注意到了，神仙就逗中校说自己要把他来赌坊的事情说出去，最后威胁着中校把在赌坊赢的钱给他分了一半，不分就搞事情。

一来二去神仙和中校就认识了，神仙留在了镇上，还给自己找了个唱戏的活，没想到一来二去还成了本地一个名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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