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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只剩了两个人。等我们走到了那个从冰上渡海的地方,我们遇到了五个陌生人——

当地的土人,他们有很多狗,还有很多皮子,可是我们穷得什么都没有。因此,我们就在雪地里跟他们打架,后来,他们都给打死了,那个船长也死了,狗同皮子都归了我。接着,我就从冰上渡海,不过冰已经碎了,我曾经一度在海里漂流,直到一阵强大的西风把我刮上了岸。然后我就到了高洛温湾、帕斯提里克,还有那个神父那里。接着我就向南,向南,走到了我头一次流浪到的那个温暖的、充满阳光的地方。

“可是,海里不再有什么出息了,出去捉海豹的人,利润小,风险大。船队都分散了,那些船长和水手,都不能告诉我我要找的那个人的消息。因此我就离开了永远不会安静的海洋,到树木、房子和群山永远待着不动的陆地上去奔波了。我走得很远,也学会了很多事情,甚至连读书写字都会了。我觉得,这样也好,因为我想,恩卡一定也学会了这些事情,有朝一日,到了那个时候……我们……你们当然明白,到了那个时候。”

“我到处流浪,像小渔船一样,只能迎风张帆,而没有舵。不过我的眼睛和耳朵可随时都在注意瞧,注意听。我常常去接近那些游历很广的人,因为我知道,只要他们见过我要找的那两个人,他们一定记得的。后来,我碰到一个新从山里出来的人,他有几块矿石,那里面嵌着许多跟豆子一样大的金粒,他不仅听人谈到过他们,而且见过他们,还认识他们。据他说,他们发了财,就住在他们从地里掘金子的那个地方。”

“那地方很荒凉,而且很远,可是我终于走到了那个隐藏在群山里的宿营地。那里的人白天黑夜都在干活,老是见不着太阳。不过时机未到。我倾听着那些人的谈话。他已经走了……他们已经走了……到英国去了。据说,他们是去弄几个有钱的人来一块儿组织公司。我看见了他们住过的房子,好像古老国家里的王宫。晚上,我从窗户里爬进去,想瞧瞧他待她究竟怎么样。我从一个房间走到一个房间,觉得只有国王同王后的生活才是这样,一切都好极了。他们都说,他待她像王后一样,好多人都奇怪,不知道她究竟是哪一个民族的人,因为她带着外来的血统,跟阿卡屯的女人不一样,谁也不知道她是怎么回事。不错,她是王后;不过我是酋长,而且是一位世袭的酋长,为了她,我付出了无法估价的皮子、船同玻璃珠子。”

“可是,为什么要说这么多话呢?我是一个水手,我知道船在海里走的路线。我追踪到英国,然后又到过其他几个国家。有时候,我从别人口里听到了他们的消息,有时还会从报上看到他们的消息;可是我一次也没有见到他们,因为他们的钱很多,走起路来也快,我可是个穷光蛋。后来,他们也倒了霉,有一天,他们的财产就像一缕烟儿似的溜走了。当时,报纸上满版地登载着这件事,可是过后又一字不提了。所以我知道他们一定又回到了那个可以从地里掘出更多金子的地方。”

“现在,他们既然穷了,也被世上的人抛弃了。我从一个宿营地流浪到另一个宿营地,甚至到了北方的库特奈一带。我在那儿得到了一点过时的线索。他们到过那儿,可是已经走了。有的说往这边走了,有的说往那边走了,还有一些人又说他们已经到育空河一带去了。因此,我有时往这儿走,有时往那儿走,总是到处地走,一直走到我对这个无边无际的世界似乎感到厌倦了。不过,我在库特奈一带曾经跟一个西北的土人一起赶路,那条路又坏又长,他耐不住饥饿的折磨,觉得还是死了的好。他曾经从一条没人知道的路,翻山越岭,走到育空河一带。当时,他知道临终的时候快要到了,就给我一张地图,并且把秘密的地方告诉我,他凭着上帝起誓,说那儿的确有许多金子。”

“那以后,所有的人都拥向北方。我是个穷人,只好卖身给别人赶狗。其余的事情你们都知道了。我在道森碰见了他们俩。恩卡一点儿也认不出我,因为当初我不过是一个小伙子,她的生活又那么富裕,所以她也没有空来想起我这个为她付出了无数代价的人。”

“可不是吗?你帮我提前脱离了苦役。我回转去,要把事情按照我自己的办法去做,因为我已经等了很久,现在既然把他抓到了手,我也不忙在一时。我刚才说过,我打算把这件事照我自己的办法去做,因为我把我的一生回想了一遍,记起我看到的和经受过的一切,还记起了在俄罗斯海边的无边森林里,我怎样受冻挨饿。你们也知道,我带着他向东走——他同恩卡——向东走,那地方,去的人多,回来的可很少。我要把他们领到那白骨和带不走的黄金堆在一起、人们咒骂的地方。”

“这条路很长,一片雪地,又是没有人走过的。我们的狗很多,它们吃得也多。我们的雪橇不可能把开春以前所要的东西都带上。我们必须在河水化冻之前赶回来。因此,我们就把粮食藏在沿途的许多地方,让雪橇的负担轻一点儿,在回来的路上不至于饿死。在麦克奎森住着三个人,我们在他们附近搭了一个藏粮食的棚;走到马育,我们又搭了一个,那儿有十二个佩利人在打猎宿营,他们是越过南面的分水岭到这儿来的。从那以后,我们再往东走,就看不见人了,一路上只有沉睡的河、不动的森林和北方的寂静雪野。我刚才说过,这条路很长,又是没有人走过的。有时候,我们辛苦了一整天,也不过走上八英里到十英里路;晚上,我们睡得跟死人一样。他们做梦也没有想到我是纳斯,阿卡屯的首领,要报仇雪恨的人。”

这时候,我们搭的粮食棚比以前小了,到了晚上我又从开过的雪路上回到那儿,把它变个样,让人看了以为东西已经给黑獾偷走。这种事干起来一点儿也不难。再者还有那种容易掉到河里的地方,因为水势很急,冰只结在浮面,底下的那层冰总是受着水的冲刷。我走到这么一个地方,我赶的雪橇连狗一块儿掉了下去,这对他同恩卡,当然是倒霉的事,不过以后再也没出过这种事。那乘雪橇上的粮食很多,狗也是最结实的。可是他因为自己精力旺盛,反而大笑起来,从此,他就只用很少一点粮食喂剩下的那几条狗。后来,我们就切断缰绳,把它们一个一个地拖出来,喂给它们的伙伴。他说,这样,我们回家的时候就轻松多了,我们可以一路上从这个粮食棚吃到那个粮食棚,用不着狗同雪橇了。这倒是真的,因为我们的粮食的确很少,等到那个晚上我们走到了那个摊着黄金和白骨、给临死的人咒骂过的地方,最后的一条狗也死在挽索里了。

要走到那地方——地图上画得不错,它就在群山中心——

我们得在一座冰封的分水岭的峭壁上凿出阶梯来。我们指望岭后面有个山谷,可是并没有什么山谷,一片积雪,伸展得像丰收的大平原一样平。我们周围,到处都是巍峨大山,把雪白的峰头插到满天星斗之中。在那片本来应该是山谷的奇怪平原当中,大地和积雪都向下沉,好像一直沉到了大地的心脏。要是我们没有做过水手的话,看到了这种光景,我们一定会头晕的;可是我们仍然站在这个叫人头昏眼花的山边,想找一条下去的路。其中有一面,而且也只有这一面的峭壁是逐渐倾斜下去的,可是也陡得跟刮起飓风时的甲板一样。我不明白这个坡为什么会那样,不过它就是那样。他说:‘这是地狱的口,我们走下去吧。’于是,我们就走下去了。

“谷底下有一座小木房,大概是从前有人用从上面扔下去的木头造成的。那是一栋很老的木房,因为先后到那儿去的人,都在那个木房里孤零零地死掉了,我们从地上几片桦树皮上看到了他们的遗言和咒骂。一个是害坏血病死的;还有一个是因为他的伙伴夺去他仅有的一点粮食同弹药之后溜走了,才死的;第三个是给一头脸上有白斑的灰熊伤害的;第四个想打猎充饥,结果仍旧饿死了……其他的,情形也差不多。总之,他们都不肯离开那些金子,最后只好死在金子旁边,只不过死的方式不同而已。他们掘来的那些没有用的金子,弄得木房里的地板上,到处都是黄澄澄的,好像人在梦里看到的一样。”

“不过,给我引到这么远的那个人,他心里很镇静,脑子也很清醒。他说:‘我们一点儿吃的东西也没有了,我们只能瞧一下这里的金子,弄清楚它是从哪儿来的,到底有多少。然后我们就得赶快走开,免得它迷住我们的眼睛,使我们失去主张。这样,我们终究还可以回来,多带点粮食,全部的金子就都是我们的了。’于是,我们就察看了一下那个大矿脉,它好像人的脉络那样贯穿着谷壁。我们把它测量了一下,又从上到下画出轮廓,然后打下一根根木桩,在树上刻了字,作为所有权属于我们的标志。当时,我们因为没有吃东西,膝盖都在发抖,肚子里很难过。心也扑通扑通地快要跳出了口,因此,我们最后就爬上那个大峭壁,走回来了。”

“在最后一段路上,我们两人驾着恩卡走,我们常常摔跤,可是到底走到了那个粮食棚。瞧吧,粮食都光了。这件事做得很巧妙,他觉得东西是给黑獾偷走了,他一个劲儿地骂那些黑獾和他的上帝。不过恩卡很勇敢,她微笑着,把她的手放在他的手里,我只好转过脸,克制住自己。她说:‘我们在火旁边歇歇吧,等到早晨再走。我们可以先把鹿皮鞋吃了,添点力气。’于是我们就把鹿皮鞋的筒子切成一条一条,煮了半夜,让我们可以嚼碎了吞下去。第二天早晨,我们谈了谈我们的处境。要走到下一个粮食棚还有五天路程,我们走不到。我们一定要找着野兽才行。”

“‘我们打猎去。’他说。”

“‘对。’我说,‘我们打猎去。’”

“于是他规定恩卡留在火旁边,保存气力。我们就出发,他去找麋鹿,我就到我挪过的粮食棚那儿,可是我只吃了一点,免得他们看出我体力很强。那天晚上,他摔了好多次跤,才回到我们露宿的地方。我也装出十分衰弱的样子,栽栽跌跌,常被雪鞋绊倒,仿佛每一步都是最后一步似的。后来我们把鹿皮鞋吃了,添点儿力气。他真是个了不起的人。他那种精神一直把他的体力支撑到临终时刻;除非为了恩卡,他从来没有大声哭过。第二天,我跟着他去打猎,免得看不到他的结局。他常常躺下来歇一会儿。那天晚上,他几乎不行了,可是到了早晨,他有气无力地骂了几句,又往前走。他就像一个喝醉了酒的人,有好几次,我都以为他要完蛋了,不过,他是一个最坚强的人,他有巨人那种精神。他能支持住身体,筋疲力尽地熬过那一整天。他打到了两只松鸡,可是他不肯吃。松鸡是不用举火,可以生吃的,它们能救他的命;可是他惦记着恩卡,因此他就转身向我们露宿的地方回去。他再也走不动了,只能用手和膝盖在雪里爬。我走到他跟前,在他的眼睛里看到了死亡。即使到了这一步,只要吃下松鸡,也不算太晚。他丢掉来复枪,像狗一样,用嘴衔着那两只松鸡。我挺直身体,在他旁边走着。他在歇一下的那会儿,总是瞧着我,不明白我怎么会这样结实。虽然他已经不会说话了,可是我看得出,他的嘴唇在动,不过没有声音。我刚才说过,他真是一个了不起的人,我也觉得心里有点儿不忍;可是我想起了过去的一切,又记起了我在俄罗斯海边的无边森林里,怎样受冻挨饿。再者,恩卡本来是我的,我为她付出了无法估计的皮子、船和玻璃珠子。”

“照着这个样子,我们穿过了白茫茫的森林,四外一片沉寂,像潮湿的海雾一样,沉重地压在我们身上。过去的情景,像幻影一样出现在空中,缠绕在我们周围:我看见了黄色的阿卡屯海滩,打完鱼飞快地回家的皮舟,还有森林旁边的许多房子。我还瞧见了那两个自封为酋长订下了种种规矩的人,一个是我的祖先,一个是我娶下的恩卡的祖先。对啦,还有雅希-奴希也在跟我一块走路,他的头发里粘着潮湿的黄沙,他摔下去折断了的那根长矛,仍旧在他手里。我知道时候到了,我看见了恩卡眼睛里默默相许的神色。”

“我刚才说过,我们就这样穿过了森林,直到鼻子里闻到了营火的烟味。于是我就俯下身子,从他的牙齿里夺下那两只松鸡。他侧转身子,歇了一会儿,他的眼睛里涌上诧异的神色,他下面的那只手就朝他屁股上的猎刀慢慢摸过去。我拿走了他的刀,然后紧对着他的脸朝他笑。不过就是这时候,他也还不明白。因此我就做出从黑瓶子里喝酒的样子,装着在雪地里堆起一堆很高的货物,把我结婚那天晚上的事重新表演了一番。我一句话也没说,可是他明白了。不过他并不害怕。他的嘴角露出微微的嘲笑,眼中含着冷冷的愤怒,同时,因为知道了这些,他好像力气也大了一点儿。这条路并不远,可是路上的雪很深,他爬得很慢。有一次,他躺了很久,我把他翻过来,盯着他的眼睛。有时候,他眺望远方,有时眼睛就没有神了。等到我放掉了他,他又向前挣扎。这样,我们终于走到了火堆旁边。恩卡立刻赶到他身边,他的嘴唇动了几下,没有出声,然后他指着我,想让恩卡明白。后来他就躺在雪里,安安静静地过了很久。直到现在,他仍旧躺在那儿。”

“我在烧好松鸡之前,一句话也没说。后来我对她说话,我说的是她的家乡话,她已经好多年没有听见过这种话了。她挺直身子,就像这样,她的眼睛惊讶地睁得大大的,然后问我到底是谁,从哪儿学会了这种话。”

“我说:‘我是纳斯。’”

“‘是你?’她说,‘是你?’她于是爬得近一点,好仔细看看我。”

“我回答她说:‘是我,我就是纳斯,阿卡屯的酋长,我这一家的最后一个人,正像你一样,你也是你一家最后的一个人。’”

“她大笑起来。我凭着我见过的和做过的一切赌咒,但愿别再听到那样的笑声吧。它使我寒了心,在那寂静的雪夜里,只有我一个人跟死神和那个大笑的女人坐在一块儿。”

“‘来吧!’我觉得她神经错乱了,就说,‘来!吃了东西,我们就走。从这儿到阿卡屯的路很远啦。’”

“可是她把脸埋在他的黄头发里,大笑起来,一直笑到好像我们耳边的天要塌下来一样。我本来以为她见了我,会欢喜得发狂,会立刻想起从前的事情,可是采取了这种形式,倒使我觉得很奇怪了。”

“我用力地抓着她的手,大声说:‘来!路又长又黑。赶快动身走吧!’”

“‘到哪儿去?’她坐起来问我,这时候,她已经不再奇怪地笑了。”

“‘到阿卡屯去。’我回答道。我一心一意盼着她一听到我的话,脸色会变得很快活。可是她跟他一样,嘴角露出微微的嘲笑,眼中含着冷冷的愤怒。”

‘好,’她说,我们走,我跟你,手拉着手,一块儿到阿卡屯去。我们去住在肮脏的草房里,吃鱼和油,养个小子——

让我们一辈子觉得得意的小子。我们会忘掉这个世界,变得快快活活,非常快活。这样真好,真是好极啦。来!我们赶快走。我们回到阿卡屯去吧。’

“她一面用手指梳着他的黄头发,一面恶意地笑着。她眼睛里并没有默默相许的神色。”

我不声不响地坐着,想不透这个女人为什么这样古怪。我想起了那天晚上,他把她从我那里拖走的时候,她那样尖叫,那样撕他的头发——

现在,她反而抚弄着它,舍不得丢下。我还想起了我付出的代价和多年的等待,于是我就紧紧地抓住她,像他先前一样把她拖走。可是她也像那天晚上一样,往后退缩,像母猫保护小猫一样地抵抗我。等到我们扭到火堆那面,跟那个男人隔开之后,我松开了她,她坐了下来,听我讲话。我把经过的情形全讲给她听,我讲到了我在陌生的海洋里遇到的一切,在陌生的地方做过的种种事情,我怎样找得筋疲力尽,挨了好多年的饿,以及初次见面她就对我流露的默默相许的表示。哎,我全对她说了,连当天我跟那个男人之间的一切经过,以及我们年轻时的事情,都告诉了她。我一面说,一面看出她眼睛里又渐渐露出了默默相许的表示,又强烈,又广阔,好像黎明时的一片阳光。我看到了她眼睛里的怜悯、女人的温柔和爱情,我看到了恩卡的心和灵魂。于是我又变成了一个年轻小伙子,因为这种眼色,就是当初恩卡奔上沙滩,一面笑,一面跑到她母亲屋里去的时候流露的眼色。严酷不安的心情消失了,挨饿和焦躁的等待也成了过去的事。时候到了。我觉得她的胸口在招呼我,好像非要我把头搁在她的胸口上,忘掉一切不可。她向我伸开双手,我就向她扑过去。可是,忽然她眼睛里又燃起了仇恨的火焰,她的一只手已经伸到了我屁股旁边。一下,两下,她刺了我两刀。

“‘狗!’她冷笑着说,把我推在雪里。‘猪!’她大笑了起来,笑声冲破了那一片沉寂,她又回到了她的死人那儿。”

“我刚才说过,她刺了我一刀,两刀;但是她饿软了,根本杀不死我。可我还想留在那地方,闭上眼睛,跟那两个人一块儿长眠。他们的生活同我交错在一起,使我走了无数陌生的道路。但是有一笔债总是压在我心头,使我不能安息。”

“路很长,又冷得刺骨,粮食也只有一点。那些佩利人找不到麋鹿,已经把我的粮食棚抢光了。那三个白人也是这样,可是我从那儿路过的时候,看到他们自己也饿得瘦瘦地死在木房里了。以后我什么都记不得了,直到我来到这儿,看见了吃的东西同火——很多火。”

他说完之后,不胜羡慕地弯下腰,更靠近火一些。有好大一会儿工夫,仿佛油灯投射在墙上的影子,也在演出种种悲剧。

“可是恩卡呢?”普林斯喊了起来,那一幅情景仍旧在对他发生强烈的影响。

“恩卡吗?她不肯吃松鸡。她躺在那儿,搂着他的脖子,把脸完全埋在他的黄发里。我把火挪得近一点儿,让她不至于受冻,可是她爬到另一边。我又在那边生了一堆火,可是也没有用,因为她不肯吃东西。现在,他们仍旧照那样子躺在雪里。”

“你怎么办?”马尔穆特·基德问道。

“我不知道。阿卡屯是个小地方,我也不打算回去,住在世界的边缘。可是活着有什么用?我可以走到康士坦丁队长那儿,他会给我戴上脚镣手铐,总有一天,他们会给我套上一根绞索,这样,我就会睡得很安稳了。可是……这也不好,总之,我不知道。”

“可是,基德,”普林斯坚决地说,“这是谋杀呀!”

“嘘!”马尔穆特·基德命令说,“有很多事情是我们的智慧所不能及的,也超出了我们的公道标准。这件事究竟谁是谁非,我们也说不上来,而且也不能由我们判断。”

纳斯向火炉靠得更近了。一片沉寂。无数的图景在每-个人眼睛里一幅接着一幅展现着。

(雨宁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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