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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祝山打量她,只能想到江恒。平日里他不轻易想起这个人的名字,江恒像是一根长在他手心里的刺,且隐于表皮之下。无法□□,也没办法完全忽略。

他此前查过江恒,江恒无妻室,在江安有许多女人,都道他浪荡人间。这是最初的结果。

万事万物都是可以伪装的,眼见不一定为实。他又命人继续查,查到江安侯府。江安侯府有一个牌位,那牌位所属之人已经故去多年。他命人去寻一副画像,画像到手的时候,他愣了许久,看着画像里那张熟悉的脸。

这是上天给的机会,陈祝山想。

他亲手把知语送到了江恒身边,江恒或许抱过她,亲吻过她,拥有过她。

在他拥有了自己想要的一切之后,又想要知语。

这行径卑劣。

但是他亦不是君子。

君子总是要大方地将很多东西拱手相让,这并不值得向往。

更卑劣的是,他想把知语找回来,是因为他清楚知语对他的感情。他在利用这种感情。

或者说,这是在赌。

他赌知语对他怀有感情,那些年少的、纯粹的感情。

他清楚明白地知道,知语是一个没有生气的花瓶,凭借着对他的一点爱意,露出一点生机。

那种暮气沉沉,本是他选择知语的开端。

由开端,到中途,环环相扣,偶尔会让人不得不相信命运。

但是对强者来说,命运并不是绝对注定的。只有弱者,才会完全相信命运。

这是他一直以来所信奉的。

但是近来这信念总是晃动,并不牢固。

因为知语越来越从容。

为什么会从容呢?从容赴死?或是从容地离开他?

此二者于他而言,都不可容忍。

陈祝山开口:“朕有没有同知语说过,知语和江忱长得很像?”

孟知语抬眸,一瞬间没有反应过来,灵台思考片刻后,忽然意识到在哪里见过这个名字。

江恒府里的牌位。

姓江,从心,她复垂眸,大概明白过来。

原来她也好,陈祝山也好,江恒也好,王芙也好,皇后也好,都是牢笼之中的人。

她道:“哦?江忱?”她愿闻其详。

但是陈祝山显然只是想抛出这一句,并不打算继续说后面的事。他只是想提醒她,她是代替品。

孟知语看着他的眼神,现学现用:“江忱,我听说过这个名字。”

陈祝山挑眉,也看着她,手指禁不住敲了敲桌子。

一人只抛一句话,谁也不继续。从窗户看出去,能看见外头的风。

这是难得的好日子。

·

此后竟下了两日雨,雨停那日,诸多臣子上谏,直言温慈公主妖媚惑主,万不可继续留之。

唯有江恒看戏。

阵仗之大,连孟知语都很快知道。皇后贤德,自然很快有了动作。

沈氏来到栖霞宫,亲自劝知语,话说得语重心长,条条为社稷考虑:“知语,我知道你是深明大义的女子。你应当明白这其中的利害关系,是吗?你是江安侯夫人,是皇上名义上的妹妹,更是前朝皇帝的血脉,皇上一直克制且端正,想来这么些年,第一次如此。若是贪玩,也会有迷途知返的时候。你说是不是?”

孟知语彼时坐在榻上,沈氏在她面前站着先说。这是胜利者的姿态。

孟知语只是轻巧地笑着,告诉她:“娘娘这些话,同我说没有什么用。世人把祸国的罪名扣在女子头上,娘娘竟也赞同。”

她就这么坐在那儿,端庄亭亭,沈氏原来的胜利者的姿态忽然消散,她感到愤怒,但是她不能表现出来。

沈氏道:“既然知语不听我的劝告,我也没办法。柳枝,咱们走吧。”

晚上陈祝山来,孟知语在殿门口迎他,宫人们都遣散了。

陈祝山今日心情并不算好,见了她,仍然是笑着:“怎么站在这儿?”

孟知语抬头看他,字句都说得端正:“在等皇上。”

她侧开身,往外走了几步:“今日外头不冷,便在外头说话吧。”

陈祝山跟着她走到檐下,听她说话。

孟知语转过身,同他视线相交:“皇上,你该疯够了。”

陈祝山眸色微暗,“知语说什么?”

孟知语便重复一遍:“皇后娘娘说,你该玩够了。我也如此以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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