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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之,只要把东西装进人的胃囊里去,厨师那头的问题暂时算应付过去了。而且这样做也就无须再去找废弃的场所和人手,餐厅的占位问题也能解决,实在是一着一箭数雕的高招。
问题是上哪儿去找这二百名“吃客”。
把帐台所有的夜班人员统统拉来也不会到四十个人。而且由于时间关系人们都已经吃过晚饭了,要他们立即吃下一份分量充足的晚餐未免有点强人所难。
“这本来就是你的工作差错造成的,帐台的人应该每人吃两份。”餐厅主任又追加了一条无理的要求。他当然不是真的要这么做,无非是希望人们能尽量多吃一点。
站在当场发呆,菜是不会减少的。山名只好回到自己部里,把情况跟还留在那里的预约系长说了。
因为时间已经很晚,帐台经理已经回家了,而夜班经理的上班时间又还没到,事件发生在白天和夜晚之间的“真空时间”里。
预约系长和帐台夜班主任商量一阵之后便开始了滑稽而又凄惨的“吃客”动员。当夜正好佐佐木也上夜班,山名跟他把事情一说,叫来了客室部分三十来个夜班人员。离二百人还差得远。
夜班经押来上班了,向全饭店所有的夜班人员打了招呼电话总机、守卫、技术、保安、洗衣房,甚至连备品仓库值班的也动员到了,二百个人总算凑齐了。
各部门,也有人不愿硬被拉去当这种无效饭菜(原意是指由于预定客数减少多出来的菜)的吃客,对这些人当然不能勉强。
晚上九点多,主餐厅的营业时间结束了。
紧接着,奇妙的晚餐会开始了。人们依次抽空赶到餐厅来“帮忙”。不用说,侍者们并没有依次上菜伺候,堆积在厨房里的菜肴如数被搬到了餐桌上,摆不下的就直接排在地上。
这些菜无须依次进食,拣近的吃就是了。胃口好的一个人吃几份也无妨。
“别先挑小吃,多吃些鸡鸭鱼肉一类的主食嘛。”餐厅主任对不断进来帮吃的人要求道。肚子已经饿了的年轻职工对这个能放开肚子饱餐一顿的机会感到十分高兴,其中甚至还有几个一能顶三的豪杰。但一大半部是应夜班经理之召而来的,并不十分带劲。
“好容易做出来的菜这么个吃法连一点味道也没有了。”
“哎,别这么说嘛。要没有这么个机会,我们还吃不到客人的饭菜呢。”
“客人的饭菜?什么客人的饭菜?这还不是残羹剩饭?这比残羹剩饭还不如,和喂狗没什么两样。”
“那你又怎么吃得那么津津有味?”
“最近狗好象吃得比人更考究了。”
桌子上看着出现了一叠叠吃空了的盘子。肉片被吃得精光,鱼却几乎无人问津。这些鱼算是白杀白做了。
餐厅保持着和营业时一样的豪华的体裁。可是这和为付钱吃饭的顾客而设立的设备之间存在着一种性质完全不同的化学变化。取代优雅的音乐和洗练的交谈的,是一种阴已恻恻的鬼气。
在那里吃喝着的不是人,面是一批饿鬼。这是一场饿鬼的宴会。同样也以饿鬼一样的身份置身于荒凉的正餐席中的山名忽然心头一热,眼睛渐渐湿润了。
——客人的饭菜……
山名一面往无食欲的胃囊里咽肉片一面喃喃自语。仔细想来自己一直以来的奋斗不正是为把“职工的饭菜”变为“客人的饭菜”吗。
——这是客人的饭菜吗?
他象嚼砂似地咀嚼着肉片。
这不是客人的饭菜,是狗食。靠一年两年的奋斗是无法站人生的客人一边去的,也许一辈子也站不了。
“这我很清楚。可明知如此,为了品尝这种屈辱的滋味,我……我……”
豪华的正餐盘子上泛出了被长良冈强逼着接触的污物的凄惨的颜色。
“你一个人叽叽咕咕地在说什么?”山名听到耳边有人说话,转过头去一看,佐佐木不知什么时候走到自己身旁来了。
“什么,是你?”
“‘是你’算是你对朋友的招呼了?我是帮你收拾残羹剩饭来了。”
“锕,对不起,我正在想事情。”
“哎呀,残羹剩饭还真不少哪!”佐佐木吃惊地环视着四周。
“我总算体会到当时你被久高逼着吃剩菜的滋味了。”这时候,餐厅一角里突然飞出来一声怒喝:“自己吃完的盘子自己收起来!”一个餐厅侍者喝住一个把东西吃得杯盘狼藉准备离去的客室侍者。
“我又不是想吃才来的,神气什么!”客室侍者顶了一句。
“这是什么话?事情还不是出在你们那边?”
“明明是你们出的差错还赖我们?我们不过是被当成猪帮你们吃来了。”
那待者象是个急性子,猛地把手里的盘子砸到地上。虽然尚未公开宣布。可他们这一伙人好象已经知道这顿“豪华的剩饭”是怎么产生的了。
“好小子,有种!”
餐厅侍者朝那扔盘子的客室侍者猛扑上去。所有的人都站起来了。
5
双方心里都憋着不满。餐厅方面的人一味相信这是预约科的联系失误造成的恶果。如果旅客如约来了,这场晚餐会早已结束,人们也都已经回到家里了。正因为预约科出的差错,害得他们到现在还在处理剩饭。这完全是一种毫无意义的加班。
而客室方面的人又深信是由于餐厅的差错他们才被赶来处理剩饭的。在食粮丰富的时代里,“客人的饭菜”的美味并没有能冲去他们心里被赶来代替猪猡的屈辱感。
互相间的不满越积越深,导火线终于点燃了。由于火种是在不满的内压已到了极限的时候点燃的,引起了一场盛大的爆发。
“揍他!”餐厅侍者的伙伴们呐喊助威。客室侍者的伙伴也没有沉默。餐厅里四处杯盘飞舞,银器叮档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