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22一份薄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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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万全住在建委宿舍二单元五楼，张前领，毕紧跟，惠民子提着两袋小杂粮紧随其后，进了家门，惠民子放下粮袋，知趣地退了出来。
“你看看，你看看，你每次来都不空手，我都不好意思了。”说话的是张万全的老婆，她近来病情有所好转，只是脸还有点儿虚，头又白了不少。
“嫂子，你和我还客气，今年的新小米、红小豆，熬点儿稀饭，补补身子。”随即，把一个信封递给了她，“我哥高升了，一点儿小意思，你收下。”
——纸封，用来装信，名之为信封，如今，用来装rmb，本应叫钱封或币封，但人们基于习惯，依然叫信封，随后，信封改头换面，变成了红『色』，于是人们赐以雅号，谓之“红包”。
“你愣着干啥呀，还不去沏茶。”张万全一瞪眼，对老婆说。
“是，是，我就去沏茶。”她点头哈腰，拿着信封，笑眯眯地进了厨房。
二人转入了正题。
张眨了眨眼皮。压低了声音，说“这次新农村建设是省里抓的试点，要求清水县搞一个样板，村居建设要城镇化，还要有利于经济展，家致富，奔小康。”
“村居建设好办，二者结合有难度，上级可有优惠政策？”毕问——不见兔子不撒鹰，他自然不会做赔本的买卖。
张万全微微一笑，他心里有数，明白毕嗣根的意思，“有，省补贴一千万，县补贴五百万，不过，不是一次到位，启动资金八百万，其余的七百万要看进展情况和最后验收结果。”
一个初步的想法已经在毕嗣根的心中形成了，但是他依然缄闭其口，没说，接着问道“辛县长分管？”
“辛名义上分管，拍板定夺的还是大老板。辛挂职一年，希望有所成绩，自然会全力成全。”
“李主任呢？”
“她，她能做了大老板的主？给她点儿甜头就能摆平。你回去好好琢磨琢磨，拿出个两全其美的方案来。”
“好的。”
毕嗣根走后，张万全媳『妇』走了出来，左手拿着一摞钞票，伸出舌头『舔』了一下右手拇指和食指，一边点着钱来，一边数着数“1、2、……49、5o”，满脸堆笑，“五千。”
“你这点儿出息，我累了，放铺睡觉吧。”
回去后，毕嗣根拿出了“东山屯整体搬迁，旧村改造建设旅游景点的可行『性』方案”，得到了大老板的认同，在很短时间内就完成了规划、设计、立项、征地、准建等各种手续，开工不久，第一笔补贴就到位了，用时十个月，东山新村建成了。
这新村好气派，位于东山大道南侧，进门是一大广场，东西两侧各建两座哥特式三层小楼，分别为新村两委、物业办公楼，村民文化中心，东山新村卫生院，便民市。楼前立着两个大广告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和东山新村村规民约。一条十米宽的柏油马路直贯南北，路两旁各有五座民居楼，下层为车库，上有五层民居，标准有125平米和1o5平米两种。
大路两旁栽有景观梧桐树，设有半圆形的花坛，冬青常绿，鲜花盛开，环境优美，空气清新，赏心悦目。
新村共有4oo个单元，拆迁安置用去312个单元，剩余的单元，以小产权房卖出，又加上以小换大，以旧换新的村民出资，村委会净余了四千多万，毕嗣根自然也大喜过望。
这一些实惠和成绩，有他的一半，也有他的一半，吃水不忘打井人，毕嗣根自然忘不了他。
春节将近，又到了看望领导的时候，毕嗣根轻车简装去了张万全家，既没带烟酒，也没带土特产，只是笑眯眯地送上了一个文件袋。毕嗣根走后，张万全打开一看，满意地笑了，一个户口本——张万全的老妈户口落在了东山屯；一张购房协议书和两千元的购房收据——用张万全老妈的名义从东山屯买了一处破旧院落，花了两千元，协议书上盖着东山屯村委会的大印，以资证明；一本房产证，户主张万全的老妈——用她名下的旧院落置换了一套东山新村125平米的单元楼房。
一份薄礼，不成敬意，张万全心安理得地笑纳了。
一条黑『色』的利益链死死地把二人拴在了一起。
毕嗣根尝到了甜头，一而不可收拾，他成立了东山置业有限责任公司，自任总经理，开了一期东山花苑，挣得盆满锅满，同时，和新视野旅游公司签订了合同，由对方出资5oo万，开东山屯和雁落山小三峡景区，对原村居进行了改造，拆除了部分有碍瞻观的破民居，进行了绿化，开办了东山颐养中心（养老院）、山区民居旅社、农家乐饭店、东山少林武术学校、农副产品加工厂、旅游品商店、海山大酒店，安置了上百名年龄偏大或者无外出条件的村民就业，增加了村民的收入。随后，又筹建了华盛建筑设计院，开了二期清华园、三期同悦园，四期棋盘山别墅区。花开花落，叶绿叶黄，日更月替，星转斗移，经过二十多年的经营，东山农工商贸易集团公司应运而生，毕嗣根登上了集团公司董事长的高位，成就大了，地位高了，毕嗣根也会摆谱了，他屁股下的坐骑就有三辆豪车，一辆大奔，会见『政府』官员时乘坐的，一辆红旗，约见业主时乘坐的，一辆悍马，外出远行时乘坐的。在集团内，他更是一手遮天，大事小情一人说了算，集团的开支没有他的签字，哪怕是一分钱也不得报销。在他的眼里，东山集团就是他的家天下，他把女儿毕先红安排到副董事长的位置上，吃空饷，别人敢怒而不敢言。财大气粗，颐指气使，鼻孔朝天，副县级、局级的官员都放不在他的眼里。在一次酒桌上，说起了毕嗣根，一位乡党委书记满脸鄙夷不屑地说“他毕嗣根牛b个啥，不就是个盖楼卖房子的嘛，有啥了不起，没有政治地位，他算个屁。”
这话传到了毕嗣根的耳朵里，恨得他咬着牙，半天没喘过气来，“没有政治地位”成了他一块结结实实沉沉重重的心病。
－－－－－－题外话－－－－－－
人生两件事，忙着，清醒活着；闲时，糊涂做人。
孔子现了糊涂，取名中庸；老子现了糊涂，取名无为；庄子现了糊涂，取名逍遥；墨子现了糊涂，取名非攻；如来现了糊涂，取名忘我。于是，郑板桥说难得糊涂。人若糊涂，又何其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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