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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暮温觉得这女孩话里的恨让他如堕冰窖。他说不上是同情还是悲哀。
然而齐念似乎话一处口就忘记了，她起身到一旁的橱柜里抽出一张纸巾，递到颜暮温面前。
“血都从指缝里漏出来了。”她似在叹息。
颜暮温接过纸巾，放下遮掩的手，擦拭嘴角的血迹。
“你真的活不了多久了。”齐念双手撑着桌边背靠桌子，仰头道：“暮温，知道死期也是种幸运哦，不象我，整个一定时炸弹。”她说完就不羁的笑了。
骑着摩托狂飙到一百五十迈，韦岸听着耳边呼啸的风心里才痛快。右边已经是青灰的海，他心猛一动，极其粗暴的停下了车。他逼视着波涛层叠的海面，凡是能让他想起颜暮温的事物他全部深恶痛疾。
韦岸再骄傲，他也不得不承认自己被男人抛弃了。风风火火的跑回颜暮温以前的公寓，东西都还在，只有猫不见了。然而只需如此韦岸就明白颜暮温已经不会再回到那里。韦岸这一次是被彻彻底底的耍弄了，颜暮温做得足够绝情。
向来只有他韦岸冷着脸甩下别人的份，如今竟然被一个像绵羊一样的男人给甩了，韦岸气不打一处来。虽然说出可笑，他的确在脑中想过一番如何凌/辱颜暮温的情景，不过后来发觉自己这种泄愤方式极其孩子气，韦岸又恶狠狠的把自己辱骂了一通。
这时他才发觉自己有多么不成熟。
时近傍晚，残霞漫天。韦岸孤身一人凝眸对海，他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一个已经习惯在身边的人，突然间不在了，感觉到寂寞是正常的吧。然而韦岸认不出这就是寂寞。因为在认识颜暮温之前，这种感觉就是他生命中早已熟悉的一部分。
正在这时手机铃声响起，韦岸接过电话，是过去常混在一起的哥们。
“韦岸，你最近哪混呢，哥们有日子没看见你了！”听得出对面是热闹吵嚷的场面。
“亏你小子还惦记着我。”韦岸强颜欢笑。
“哥们嘛！在哪呢？”
“海边。”韦岸心绪沉闷，只敷衍一句。
“靠，上次打给你说在海洋馆，这回是海边，你是不是补偿童年哪？”对面笑开了。
“就你小子话多，”韦岸轻哼道，“你那边吵什么呢？”
“嘿，正要和你说，gay bar，知道吗？我们正跟这儿乐着呢，”对方告诉了地址，“你也来玩玩，听你说话连平时那股臭拽劲都没了！”
“那你等着我。”韦岸挂了电话。
颜暮温，你不把我放心上，我还惦记着你做什么！韦岸二话不说，跨上摩托就一路呼啸着骑去。
城市里总有这种死角，韦岸一脸漠然的走过一片乌烟瘴气。同性恋酒吧韦岸不是没去过，但像这么低俗的这种还是第一次来。侍者引领着，韦岸进了朋友的包间。
包间里坐着朋友和另外一个见过一面的弟兄，还有两个怎么看都不过十五六岁的男孩。朋友比韦岸大几岁，两年不见却显得衰颓了很多。自己想必也是如此，韦岸意识到却不愿深思。
韦岸往沙发上一靠，接过朋友递来的烟，深深吸了一口。眯着眼睛吸烟时他能感觉到男孩向他投来的亲昵目光。同性恋以前虽然见过，但真正认识的只有颜暮温一个。不过颜暮温看韦岸时的目光总是腼腆不安的，哪里像这两个男孩这样直截了当。韦岸不由自主的想到。颜暮温怕是这辈子都没见过这场面吧，把他提来让这俩看上半天，非得活活吓死不成。韦岸无意识的再次想起颜暮温。
“怎么着，韦岸？要哪个？”朋友大方的问。
“无所谓。”韦岸懒洋洋的回答。
“那两个一起上吧！”朋友来了兴致。
两个男孩围上来，一个跪在韦岸腿间，一个坐在他的大腿上。韦岸动也不动，只是百无聊赖的吐着烟。上面的男孩双手摩挲着韦岸的背，下面的男孩则含住了他的分/身。灵巧的舌不断的游走与敏感的尖端，韦岸的下面兴奋起来。这种高超的舌技，颜暮温根本比不了，韦岸忿忿的想，每次做男人都痛极时才叫，一点勾起人情/欲的技巧都不懂。
或许是积压太久，韦岸很快泻了一次。
“不错吧？”朋友笑道。
“不错，还你一个，也来享受享受。”恢复了过去的状态，韦岸轻笑道。
“你们哪个来？”朋友冲两个男孩吹口哨。
谁料两个男孩各抱住韦岸的一只胳膊，韦岸有些讶然的看着两张涂了不少颜色的小脸。
“阿岸，要我嘛！”一个说。
“我要和阿岸做嘛！陈哥总弄痛人家！”另一个娇声道。
“阿岸，说话呀，我可是第一眼看到就爱上你了哦！”
“你们别玩了。”朋友对此早已习惯，笑着拉扯其中一个。
“不要不要，人家要阿岸嘛！阿岸这么英俊这么酷，我最喜欢！”
韦岸仿佛失神一般静静凝视着前方，他突然觉得厌恶透顶。这么多年过的都是这种日子啊，多么习惯了，为什么此时此刻却觉得恶心的想吐？他不知道，一个人见过了一颗真心，就无法再忍受这些虚情假意逢场作戏了。他不知道这点。
韦岸仅仅是出于本能的厌恶，猛地起身甩开两个男孩。
“韦岸，怎么了你？”朋友急问。
“受够了。”韦岸一贯的以自我为中心，不多解释的撇下这句就走了出去。
韦岸骑着摩托狂飙，他想他这是在做什么呢。以往这个时候，颜暮温一定是准备好了一大桌子香喷喷的饭菜微笑着等着韦岸回去的吧。如今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没有。
韦岸漫不经心的看着两边商店橱窗一晃而过的彩色灯光。小孩子拉着父母，情侣牵着手，一群学生呼朋引伴。所有人都成群结队，喜气洋洋。
当然了，今晚是平安夜嘛。
韦岸自然很清楚今天是12月24日，毕竟每个人只有一次十八岁生日。
圣诞节的时候树叶就差不多落光了。
颜暮温呆呆的看了窗外的院子很久，回过神来，他的目光落在了临窗的旧钢琴上。被简单的格子布罩着，应该是很久没人碰过了吧，可是手抚上去却一点灰尘都没有。这还是过去的院长神父教颜暮温弹琴时用的那架，被勾起了回忆，颜暮温拉下罩布坐在琴前。
手指浅浅的敲出几个和旋，慢慢的找着过去的感觉。每天都感到恹恹的，连手指都乏力了，颜暮温一个人时总感到有些失落，他无力挽回生命这种一点一滴的流逝。“顺从神的旨意”，这是过去每晚在这个房间听神父念圣经时总是被告诫的一句话。颜暮温向来驯顺，这是他与生俱来的秉性，或者说，是由于不谙世故。从来不曾丧失自我一般爱过谁，从来只是飞翔于高空的白鸽，这样的人一旦跌下来，往往摔得最惨。
颜暮温闭紧眼睛，规规矩矩的《弥赛亚》突然变了调，指尖迸溅出激烈雷雨般的旋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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