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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翼在铁门前站住，深吸了一口气，正在回想开锁的操作。
然后他动了，动作无比流畅。
王翼先是用螺丝刀插入锁眼，虽然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做过这种事情了，但依然存在肌肉记忆。
因为他每次这么干的时候，那个捡他的老头的叫骂声就好像会出现在耳边。
“臭小子，给我看着点，你得拿螺丝刀贴着一边往里插，这样才能让锁眼儿流出空隙，听着的吗，蠢货！”
王翼无声笑了一下，然后把一段铁丝插进去，在锁里前后哆嗦着。
陈晓远远看着王翼，默默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
没想到王翼看上去只是个五大三粗的人，但好像真有点东西，会这么精细的开锁活儿。
铁丝碰到了第一个吃力的栓子，王翼微微用力，将其撬到了合适的高度。
现在锁松动了，但是只松动了一点。第一根栓子在上面待着，卡在边上。现在大部分力被第二根栓子吃着，王翼又花了两分钟时间，才把全部的栓子拉起来。
不过王翼没有立即转动螺丝刀打开门，而是任思绪飞扬。
“记住了，全部过程中，螺丝刀一定不要打滑，不然之前都白费力气了，而且‘吱啦吱啦’的声音也会让别人听到——我超尼玛，看哪里呢？”
老头直接给小王翼脑袋一拳，小王翼捂住脑袋，委屈地说：
“我才不想学开锁呢！”
老头对他不好，动辄打骂，但是只要有东西吃，老头总是先给王翼，哪怕仅仅是一些食物残渣。
那时候王翼最开心的时候，是老头捡到了别人吃剩的汉堡和喝了半瓶的可乐。
老头听到王翼不想学开锁的话，一时恍惚。
双手捂着脸等老头打自已的王翼，也没有等到老头的殴打。
王翼小心翼翼地睁开眼，没敢把捂在自已脸上的手掌挪开，而是从指缝中看到老头一动不动，像是陷入了回忆。
老头侧着头，他自已抠出来的灯泡正挂在他脑袋的侧上方。
灯泡发出的光，让老头的脸一半被照亮，一半藏在阴影之下。
现在，那亮的半张脸露出缅怀的表情。
小王翼从来没有看见过老头这架势，好奇地把脸凑过去观察，细数老头脸上清晰的皱纹。
接下来的事情就不陌生了，老头嘴里又开始已经重复了无数遍的念叨：我之前可是研究机甲的，有自已的研究室，指挥手下一帮子没有脑子的牛马干活。
王翼觉得无聊，回到自已的小板凳上，双腿晃悠着玩。
可这次，老头很快就脱离了这种状态，他把头回正。
现在他的整张脸都沉浸在阴影下，那些因苦难的生活产生的皱纹，扭曲而可怖。
老头继续着讲述，但是那张干瘪的脸皮时不时抽动一下：
“可现在成了捡破烂的，那些东西屁用没有，要不是我以前有段时间对锁挺感兴趣，研究了一下。”
王翼对老头的样子有点害怕，平静的讲述下潜藏着疯狂。
他正缩着脖子，用腿往前面的地上一蹬，让自已的身子带着板凳往后撤了一点，想往小房间的角落靠靠。
但是凳子腿划在地上发出刺耳的声音。
老头猛然抬眼死死盯王翼，这样的行为激怒了他。
他站起来，快走几步，然后一把掐住王翼的脖子，吼道：
“不然，被赶到这里来，我一定如他们愿饿死在臭水沟！你小子特么给我好好听，别的我不敢教你，撬锁的手艺你必须好好学，要不然我就直接弄死你！听到没有？”
之后，老头偷溜进富人区，撬门锁的时候，螺丝刀打滑，发出“吱啦吱啦”的声音。
但更要命的是，主人在家！
一个腆着肚子的男人猛然推开门，门框将老头击倒在地上。
男人掏出一把手枪，砰砰砰连续开枪，直至弹匣清空。
老头倒在血泊中，眼睛盯着这个男人，到死也不肯闭上。
在远处放风的小王翼哭着跪倒在了地上。
后来，稍大一点，王翼发现事情可能不是这么简单。
老头的开锁手艺他是知道的，不可能犯螺丝刀打滑这种低级错误。
还有那天，老头让王翼在一个非常远的地方放风，这很奇怪。
因为这样就算有什么意外情况，王翼也不能及时通知到老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