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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将自然之爱转变为仁爱这项必要的工作中,我们最抱怨的事恰恰会给我们极大的帮助。我们从不缺乏需要将自然之爱转变为仁爱的场合。在所有的自然之爱中,我们都会遇到一些摩擦、挫折,只要不是盲目地以自我为中心,我们就知道,这些摩擦、挫折清楚地表明自然之爱并不“足够”。倘若盲目地以自我为中心,我们就会荒谬地利用这些摩擦和挫折。“要是孩子们更争气一点(瞧那小子,和他爸越来越如出一辙了),我对他们的爱就会无可指摘。”可是每个孩子都有惹人动怒的时候,大多数孩子还常常令人生厌。“要是我丈夫体贴点,勤快点,少大手大脚”……“要是我太太不那么喜怒无常,多一点理智,不那么奢侈”……“要是我爸爸不那么讨厌地啰嗦,不那么抠门。”可是人人(当然包括我们自己)都有需要别人忍耐、容忍、宽容的地方,我们有必要操练这些德性。这种必要首先就迫使我们努力地将自己的爱转变为仁爱,严格地说,是努力地让上帝将我们的爱转变为仁爱。这些烦恼、摩擦对我们有益。在最没有烦恼、摩擦的地方,自然之爱的转变可能最为不易,烦恼、摩擦一多,超越自然之爱的必要就突显出来。当自然之爱达到尘世条件许可的最为满意、最不受羁绊的程度时,超越它——在一切似乎已经如此完美之时,看到超越的必要——可能需要更加微妙的转变和更加敏锐的洞察力。也是从这个角度,“财主”进天国可能很难。

然而,我相信这种转变势在必行,至少,自然之爱若想进入天国,必须作这种转变。其实,大多数人都相信自然之爱能够进入天国,我们可能希望身体的复活指的也是所谓“大身体”的复活,即整个尘世生活,连同各种情感、关系的复活。但是,这种复活有一个条件,这个条件不是上帝任意设立的,而是由天国自身的性质决定的:任何事物不具备神性不得进天国。“血肉之躯”,即纯粹的本性,不能继承上帝的国度。人能够进天国,只是因为死去并复活升天的基督“成形在他里面”。人类的爱难道不需要这样吗?只有大爱本身进入其中,人类的爱才能够上升至大爱本身。人类的爱只有以某种方式、在某种程度上与基督同死,其中的自然成分——年复一年或在突然的痛苦中——甘愿经历改变,才可以与他同复活。这个世界的时尚会过去,“自然”这个名字本身就暗示着短暂。自然之爱只有愿意被带入圣爱的永恒之中,至少,愿意在黑夜来临、没有人能够作工之前让这个过程在尘世上开始,才可以期望永恒。这个过程总是不可避免地包括死亡,无一例外。在我对妻子或朋友的爱中,唯一永恒的成分是其中具有改变作用的大爱本身。有了大爱,其他成分方可盼望借助他从死里复活(正如我们的肉身盼望复活一样)。因为,在其他成分中,唯有这个成分才是圣洁的,这个唯一的成分就是上帝。

神学家们有时候追问,在天国我们是否还“彼此相识”,尘世上建立的那些爱的关系在天国是否还有意义。这样回答似乎有道理:“那得看它在尘世上变成了何种性质的爱,或正在向何种性质的爱发展。”因为,在这个世界,无论你爱一个人爱得多深,如果这种爱不过是自然之爱,(因为这个缘故)你对在永恒世界与他相见甚至不感兴趣。这与你长大后,遇见小学时仅仅因为兴趣和爱好与你相同、似乎成为你莫逆之交的人有何区别?倘若没有其他原因,倘若彼此并非志同道合,此时的他对你而言就如同陌路。现在,你们谁也不会去玩康克戏,你也不需要帮他做法语,他也不需要帮你做数学。我想,在天国里,从未体现大爱本身的爱也和这种友谊一样,与你毫不相干。因为,自然已经消逝,一切非永恒的东西都永远成为了过去。

但是,本书不可以在此结束。现在普遍存在一种错误的观点,即认为,基督徒生活的目标就是与逝去的亲人团聚。我不敢(因为我自己的渴望和恐惧,我越发不敢)让任何一位不幸丧亲的读者相信这种观点。对沉浸于悲痛之中的人来说,否定这点可能很残酷,听起来似乎不真实,但是,这点必须予以否定。

奥古斯丁说:“你造我们是为了你,我们的心如不安息在你怀中,便不会安宁。”在站在圣坛前的那一刻,在春天的树林里半祷告、半默想时,我们很容易相信这点,但在临终的床前,这听起来却像是嘲讽。但是,如果我们坚持那种错误的观点,(甚至借助降神会和召魂术)将所有的安慰都寄托在将来有一天能够再度拥有尘世上所爱的人,不再分离,除此之外别无他想,那才是真正的嘲讽。人很容易相信,这种无止尽地延长尘世的幸福会带给人彻底的满足。

但是,根据我的经验,我们会立刻得到一个明确的提醒:这种观点有误。我们一旦企图利用对彼岸世界的信仰达到这个目的,信仰就会削弱。我一生中信仰真正坚定的时刻,始终是上帝位居我思想的中心的时刻。相信上帝,必然就相信天国。相反,首先相信与所爱的人团聚;然后,为了团聚相信天国;最后,为了天国相信上帝——这条路行不通。人当然可以去想象,但是,自我反省的人很快就会越来越清楚地意识到这是自己在想象,知道自己不过是在编织幻想。头脑简单的人会发现,自己企图从中得到满足的幻想既不能给他们带来任何安慰,也不能给他们提供任何滋养,最后只能通过可怜的自我催眠,也许再借助低俗的图画、诗歌、(更糟糕的是)巫术,激发出类似真实的幻觉。

经验告诉我们,向天国祈求尘世的安慰徒劳无益。天国只能给予天国的安慰,不能给予其他安慰。尘世甚至连尘世的安慰也不能给予,从长远来看,尘世的安慰并不存在。

因为,除非我们整个的信仰是错误的,否则,在一个由纯粹的人类之爱构成的天国中找到我们的目的,即我们受造的原因,这个梦想不可能实现。我们是为上帝而造,尘世上的人之所以激起我们的爱,只是因为他们在某方面与上帝相似,彰显出上帝的美、仁慈、爱心、智慧或善。我们的问题不在于爱他们太多,而在于不太明白自己究竟在爱什么。上帝不是要求我们离弃他们,离弃自己如此熟悉、挚爱的人,去爱一个陌生人。将来等我们见到上帝面时,我们会发现自己早已认识他。我们在尘世上经历一切纯真之爱时,上帝始终参与其中,他给了我们这些经历,维持其存在,每时每刻都在其间运行。在这些经历中,凡是真正的爱,即便在尘世,也都主要来自上帝,而不是来自我们,来自我们也只是因为来自上帝。在天国,我们不再有离弃尘世所爱之人的痛苦,也没有离弃他们的责任。这首先是因为,我们已经从肖像转向了真人,从溪流转向了泉源,从大爱使可爱的受造物转向了大爱本身;其次是因为,我们会发现他们都在上帝里面。爱上帝胜过爱他们,我们爱他们就会胜过现在。

但是,这一切都发生在遥远的“三一上帝的国度”,不是发生在尘世、流放途中、呜咽的山谷。在尘世这里,只有失去和弃绝。丧亲(就其影响我们而言)的目的也许就是要迫使我们失去和弃绝,然后,我们才会被迫努力去相信自己尚未体验到的东西,即,上帝是我们真正的所爱。所以从某些方面说,非基督徒比基督徒更容易接受丧亲。他可以冲着宇宙大发雷霆、破口大骂、挥舞拳头,(他若是位天才)还可以写出像豪斯曼或哈代那样的诗作。但是,基督徒在心情最沉痛、举步维艰时,却必须开始去尝试看似不可能之事。

一位老作家问道:“爱上帝容易吗?”他的回答是:“对爱上帝的人来说,容易。”以上,我将两种恩典——对上帝和对彼此的超自然的需求之爱——归于仁爱的名下,但是,上帝还能够赐予我们另外一种恩典。他能够在人的内心唤醒对他的超自然的欣赏之爱。在一切天赋中,这是最令人向往的天赋。一切人类的生命、天使的生命,其核心不在于自然之爱,甚至不在于伦理道德,而在于对上帝的超自然的欣赏之爱。有了这种爱,一切都成为可能。

这本书应该在此结束,我盼望有更好的书问世,来谈论这种欣赏之爱。我不敢再写下去。上帝知道我是否品尝过这种爱,我自己不知道,我所谓的品尝也许只是一种想象。像我这种想象力远远超过顺服之心的人,注定会受到公正的惩罚。我们能够轻易想象出远远高于自己所至的境界,若将其描述出来,可能会让别人以及自己以为,我们实际上已经达到了那种境界。倘若品尝到对上帝的欣赏之爱只是我自己的想象,那么,连这种想象有时候都使我们所渴望的其他对象——即便是平安永无恐惧——显得像破碎的玩具和凋谢的花朵,这是不是更进一步的幻觉?也许是的。也许对大多数人而言,所有的体验不过是说明了我们对上帝的爱是何等地欠缺。仅有体验是不够的,但体验有它的意义。倘若我们不能“经常体验到上帝的临在”,经常体验到上帝的不在,越来越意识到自己的无意识,直到有朝一日,我们感觉像那些站在大瀑布旁却不闻其声、故事中朝镜中观看却不见人面、梦中伸手去摸有形的物体却没有任何触觉的人那样——也是有意义的。知道自己在做梦就证明你不再沉睡。但是,要了解那个彻底清楚的世界,你需要去请教比我更好的人。

[1] 威廉·莫里斯(William Morris,1834-1896),英国美术设计家、手工艺人、诗人、早期社会主义者。

[2] 莫里亚克(Francois Mauriac,1885-1970),法国小说家、剧作家、诗人。

[3] 参见圣经《马太福音》10:36-37,耶稣说:“人的仇敌就是自己家里的人。爱父母过于爱我的,不配作我的门徒;爱儿女过于爱我的不配作我的门徒……”

[4] 出卖耶稣的门徒。

[5] 指上帝。

[6] 圣经《马太福音》27:46。

[7] 在圣经《马太福音》25:14-30“按才受托的比喻”中,一个主人到外国去,把家业交给三个仆人。其中两位拿主人给的银子去做买卖,赚了钱,使主人的家业加增,另一位却把银子埋藏在地里,等主人回来时原封不动地交给了他,原因是他认为主人很苛刻,“没有种的地方要收割,没有散的地方要聚敛”。)

[8] 参见圣经《马太福音》16:21-23。

[9] 指下文的拉夫雷斯(Richard Lovelace,1618-1657),英国诗人、军人、保王党人。

[10] 埃尔顿(Oliver Elton,1861-1945),英国文学学者、翻译家。

[11] 卡莱尔(Thomas Carlyle,1795-1881),苏格兰散文作家、历史学家。

[12] 穆勒(James Mill,1773-1836),英国哲学家、史学家、经济学家。

[13] (诺里奇的)朱利安(Julian of Norwich,1342-1416以后),英格兰女奥秘神学家,所著《神恩的启示》被普遍认为是阐明中世纪宗教修养经验的重要文献之一。

[14] 此处描写的是耶稣在十字架上受难的情景。

[15] 在圣经《马太福音》25:31-46中,耶稣用比喻说:“这些事你们既作在我这弟兄中一个最小的身上,就是作在我身上了。”给予帮助的人被比喻为绵羊。

[16] 参见圣经《马太福音》25:31-46。

[17] 乔治·麦克唐纳的小说《幻境》的主人公,本句中的“影子”指的是他的自我中心主义。

[18] 参见圣经《创世记》第12章,上帝呼召亚伯兰(后改名为亚伯拉罕)离开本地、本族、父家,往上帝指示他的地方去。

[19] 参见圣经《马太福音》6:3-4,耶稣说:“你施舍的时候,不要叫左手知道右手所作的;要叫你施舍的事行在暗中,你父在暗中察看,必然报答你。”

[20] 参见圣经《马太福音》19章中“青年财主”的故事。

[21] 圣经《约翰福音》9:4——“趁着白日,我们必须作那差我来者的工;黑夜将到,就没有人能作工了。”

[22] 一种儿童游戏,双方各用绳子系住一个七叶树果,轮流互击,以击破对方的七叶树果为止。

[23] 写此书时,路易斯的太太已处于癌症晚期,即将离世。

[24] 在英语原文中,“陌生人”的首字母用的是大写,从下文可以看出指的是上帝。

[25] 豪斯曼(Alfred Edward Housman,1859-1936),英国学者、著名诗人,他的抒情诗以朴实的文字表达了浪漫主义的悲观情绪。

[26] 哈代(Thomas Hardy,1840-1928),英国诗人和最杰出的乡土小说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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