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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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月后。

在市郊的高级住宅区，一栋欧式木屋风格的别墅跟前，宋律明正挥着锄头给西瓜除草，旁边还长着两畦绿油油的蔬菜。

他停下锄头，拿毛巾擦了擦汉，回头喊道“一一，给我把水拿来，这天太热了！”

“您不会自己拿啊！我这都半个残疾人了，您还好意思使唤我！”

宋一一躺在檐廊的竹椅上，脸上盖着的一份报纸也懒得拿开，不情愿地说道。

“什么半个残疾人，不就是腿里面加了块钢板吗？又不影响你正常走路，而且半年后就取出来，不又活蹦乱跳了？赶紧的！”

看女儿依然没动，宋律明捡了一块土坷垃扔过去，正好打在报纸上，散开的粉末弄了她一身。

“干嘛啊？哎呦，全是土，你可是前不久刚上的羊粪！”宋一一把报纸拿开，站起来扑落着身上，皱着眉头喊道“妈！妈！你管管你老公，我早上刚换的衣服！”

“怎么了？怎么了？”

张薇走出来，身上扎着围裙，听到女儿的告状，竟又返回去“你们两个冤家的矛盾自己解决，别我管了半天到时候又落的里外不是人，我正忙着呢！”

“妈！妈！”宋一一急得跺脚。

“这下满意了？还告状，你以为你妈就一定向着你，那是我媳妇儿！”宋律明慢悠悠走过来，把锄头放下，得意地拿起水杯喝了两口“只要你还和蔡飞来往，你妈不会帮你的，怎么样？和那败家子断了吧！”

“人家怎么就败家子了？好歹也是个海归，毕竟在国外留过学，只要正经做事，干什么都不会差的！”宋一一争辩道。

“得啦！还海归，《围城》里的方鸿渐也是个海归，他是全额奖学金吗？还不是靠钱堆出来的？我听他爹蔡向东说了，一年就是2oo多万，这样的海归有真才实学吗？把他和国内一个平常本科生比比，除了英语强点，他还有什么值得骄傲的生存技能？”

自从那次车祸以后，蔡飞的名字在这个家就是个炸药桶，只要提起来必然轰轰烈烈的炸上一番，搞的到处都是火药味。涉及到自己的男朋友，宋一一当然据理力争，但是每次都在一堆事实和道理面前败下阵来，兀自神伤一番。

她咬了咬嘴唇，手抚额头，眼睛斜了一下院子里的蔬菜，灵机一动走下台阶“哎！爸！你这西瓜苗什么时候能结出西瓜？这是什么品种？甜不甜？”

既然女儿避开，宋律明也不打算步步紧逼，耸了耸肩，把杯子放在旁边，走过来蹲下抚弄着西瓜苗说道“还要等两个月，得到八月才能吃上西瓜，这可是我托朋友要的新品种，黄瓤无籽西瓜，可甜可甜呢！”

听到后面那几个字，宋一一笑了“一个网络科技公司的老总，没事就在家里种地，爸，你这叫不务正业！”

“错，这是修身养性，现在的人闲了就在网上待着，我们这每天都在网上工作的人闲了就得接触下大自然。种地好处多着呢！”

“有什么好处？”

宋律明站起来，自豪地掰着手指头“这第一可以锻炼身体，体力增加了，还是一次很好的日光浴；第二、每到秋天都收获满满，成果看的见摸得着，吃在嘴里还十分香甜，能提升自信；第三、自己生产的绿色食品，吃着放心、有益家庭成员的身体健康；第四、……”

“还有第四？你可真能诌”

宋律明懒得搭理女儿，自顾自说道“第四、多余的水果蔬菜可以送给亲友，利于友谊的培养和感情的增进。”

“一个西瓜，一篮子蔬菜就能增进感情了？这感情也忒廉价了！”

“你懂什么？像我们这些人，送什么能增进感情？送金送银人家还以为咱们有求于人，弄得大家都不自在，也不敢收！其它能买到的东西不稀罕，稀有的东西呢？又不好弄，也容易造成误会。所以这一锄头、一锄头种出来的菜最好，花了心血，还是纯绿色食品，相当于送健康，谁会拒绝？谁又能说这礼物不好？”

“老奸巨猾！”

“怎么说你爸呢？这叫智慧，把爱好、健身和交际联系起来，这得多睿智的天才才能想到啊？”

“这就是你种地的原因？”

宋律明摇了摇头，抓了一把黄土嗅了嗅“也不是，这些都是后来想到的，起初侍弄这些地是因为对它们有感情，我就是农民的后代，小时候在田间地头长大的！”

对这些话，宋一一有些懵懂，却又好像理解一些，她蹲下来，也抓起一把黄土放在手心瞅了瞅。

“爸！这土看起来不怎么肥沃啊！”

“你怎么知道？”

“你以为我大学白上的，含腐殖质的土才是沃土，腐殖质含量多的土黑，花土就黑，东北平原的土也黑，要不怎么叫黑土地？”

宋律明捻着土粒，若有所思地说道“哪有天生的沃土，都得养，就是那些黑土地也是多年累积下来的。别看这黄土肥力没那么大，但是老百姓肯下辛苦、肯费心思，产出的粮食也不会少，这叫贫土沃梦！等到秋天你就知道了，这一院子的收获会让人睡觉的时候都笑出声。”

宋一一点了点头，却不说话，皱着眉头沉默了好久，好像在认真思考着什么？

“怎么了？一一，想啥呢？”

“爸，我想去考村官！”

“考什么？”

宋一一走回檐廊，把报纸拿过来，递给父亲。宋律明接过来看到上面的一个醒目标题——清源省第五次村官招考报名工作将于6月3号正式开始。

“你想好了吗？当村官很吃苦的，也很枯燥，我觉得不适合你，你是个不甘寂寞、不安分的女孩！”

“我疯够了！上次车祸就是一次重生，我想做点有意义的事，不想自己老死的时候记忆里只有一个字——玩！”

“话说得很漂亮，但是真正做起来没那么简单。听我的话，找个其它工作，而且即使你一辈子不工作，我宋律明也养得起，我和你妈希望你无忧无虑地过一生！”

“但是我不想一辈子没心没肺，不想一辈子混吃等死！放心吧！爸！我不仅话说得漂亮，以后会干的更漂亮。”

话说完，宋一一转身走进别墅，身后宋律明露出一丝微笑，带着些许自豪和欣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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