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杀人风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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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教授这一查不要紧，还真给他看出了问题。白萍萍案、杨新利案、牛二案，还有钱之海案，有一个共同的特征，除了凶器相似，作案手法尤其一致。在余教授眼里，行凶者应该是同一个人。

生活中，作家、画家、歌唱家都会形成自已的艺术风格，就连杀猪的屠夫、剥鱼的鱼贩、砌砖的泥瓦匠乃至种田的农民，工作中也都带有明显的个人特征。笔者父亲是一位种田高手，只要去地里转一圈，就能根据庄稼的长势分清是谁家的农田，分毫不差。

这在常人看来不可思议，但事实的确如此。同样是杀猪的，十个人有十个手法，谁用惯了哪把屠刀就会不由自主经常使用。

同样的道理，杀人犯也会形成自已的杀人风格。

余教授仔细研究了四名被害人头上的伤口，除了使用的钝器大概都是一把电工锤或羊角锤外，更深层的特征是，除了白萍萍以外，其余三名被害人在死后身上都存在“收尾”的一锤。

严加良等人对此都理解不了，怎么才算“收尾”的一锤呢。

地点是在殡仪馆冷藏室，余鹤琴教授扳着杨新利被冻得硬邦邦的脑袋让众人细看：“你们看这里，这个伤口应该是第一锤，用力特别大，凶手是打算一击毙命。怎奈由于慌乱，被害人没有被打死，仍然站在那里。凶手感到很害怕，紧接着补上第二锤，就是这个伤口，用力更大，连里边的头骨都被击碎了。被害人倒下后，凶手还是不放心，又连补几锤，这下放心了。最后又象征性地敲了一锤，算是收尾了。你们看这里，这个伤痕相比前边要轻得多。不知道你们是否注意，有些人写文章或写书法，写到最后，总喜欢用笔在末尾点一下。”

严加良等人恍然大悟，纷纷点头表示叹服：“不错，的确有这种情况。现在用电脑多，过去我写文章就喜欢这样。”

余教授进一步说道：“这个凶手的杀人手法与此道理相同，他就喜欢在末尾点一下。牛二和钱之海的情况也一样，所以我怀疑是同一人作案。至于白萍萍头上的伤口，击打程度与这三人相似，但没有最后收尾这一下，暂时不知道怎么回事。莫非作案者另有其人？”

这个人会是谁呢？

余教授又把注意力集中在计如洲身上。目前计如洲的嫌疑最大，他那天晚上的行踪过于诡异，他那天的回答过于严谨，不能不令人生疑。

“白萍萍一案，我们觉得刘信来的嫌疑最大，他家里明明有死者的血迹，难道这还不足以说明问题吗？”严加良的意思包括王寒星和梅雨菲等人。

王寒星补充道：“那天的现场模拟，也证明了刘信来有作案时间，我们是不是好好复查一下这个人。”

余教授想了想，说道：“这样吧，我们再搞一次现场模拟。这次变换一下地点，不能白天进行，改在夜间进行。”

余教授将模拟路线改在了城北的远大路，距离长短与上次一样，只是白萍萍的假定埋尸地点需要临时寻找。

还是由王寒星假扮凶手，道具还是刘信来的宝丰微型汽车，两袋子土代表白萍萍的尸体。

晚上九点整，天色彻底黑下来。余鹤琴教授指示模拟开始，众人乘车跟随观察计时。像上次一样，王寒星通过刘信来家后窗的逃生通道，先将两袋子土送出去，然后自已钻出去，再顺着墙根，将两袋子土搬到停在潇湘路边的宝丰微型车上，打着火，沿着潇湘路，到了和平路转而向北。向前行驶一段，拐向了远大路。宝丰微型车以八十迈的速度沿着远大路行驶。

到这里余教授打来电话说：“刘信来七十多岁了，又是残疾人，不可能在夜间开这么快。车速必须放慢，降到时速五十公里吧。”

严加良心头一震，上次自已忽略这个细节了，那次的模拟肯定不对！

一小时后，来到了一片玉米地附近。王寒星停下车，拎着两袋子土走到地里，却怎么也找不到坟头。又往前走了一段，还是找不到，只好丢下土袋子四处寻找。找了大半夜，累的筋疲力竭，总算找到一处坟头。可是回来找土袋子时，又忘了在哪里。折腾了半夜，才把土袋子搬到坟头上。用工兵铲在坟堆旁边挖个坑，把两袋子土掩埋好，开车返回。走到中途一处洼地边，将车停住，躲开监控，步行抄小路回到城里，再通过逃生通道回到刘信来家中。

整个过程用时5小时零8分钟。按这个时长推算，8月4日刘信来埋完白萍萍的尸体，返回家中已是早上6点多。这个时间天已经大亮，到处是晨练的人，刘信来决不可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潜回家里。

“你们忽略了行为人以及事件发生的条件。”余教授批评道，“上次模拟，你们选在大白天，又是轻车熟路，又是八十迈的车速，当然用时很短了。就算这次也存在侥幸，王寒星好歹找到了一处坟头，如果找不到呢。我就不信刘信来一位残疾老人，深更半夜开车来到无边无际的玉米地，就能马上找到坟头抛尸。没有高杆作物的时候，地里的坟头看着不少，其实相隔很远。在高杆作物遮挡的条件下，并不容易找到。”

“如果刘信来以前来过这个地方，知道王家祖坟的位置呢。”严加良说道。

“不排除这种可能。”余教授说道，“但是，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除非他就是那个村子并且居住在同一片区的人。即使如此，也未必能记得住。根据调查，刘信来与七里庄八里庄从没有来往，连去都没去过，怎么可能记住哪里有坟头。试想，我们自已能记住几十里外玉米地中的坟头吗。”

严加良等人无语了。

余教授接着说道：“另外，还有一个问题被你们忽略了，我去过王家祖坟，那里有好几个坟头，埋尸的坟头位于最南排中间位置，两边都有坟头。凶手为什么要将白萍萍的尸体埋在中间新起的坟里，而不是埋在别处呢。这个位置对于凶手到底意味着什么？”

严加良与王寒星、梅雨菲对望一眼，咱们的确把这个忽略了，说不定其中隐藏着重要的线索。

余教授继续说道：“还有，不知你们是否还记得刘信来的供词，他为什么只承认微型汽车和工兵铲是自已的，却不承认尼龙绳、钢锯和塑料布是自已的，个中原因究竟是什么，你们搞清了吗？”

严加良等人不得不承认余教授思维更加缜密，技高一筹。

话音刚落，值班室打来电话：“市人大代表殷发怀被杀了！”

严加良看看时间，9月15日上午10点18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