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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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的母亲时而清醒时而昏迷，身体的状况让她无法进食，只能靠着营养液维持着脆弱的生命。

我拿着毛巾帮着母亲擦拭着身体

“儿子我自己来吧”长这么大我连一次脚都没有给母亲洗过

“给”我将毛巾递了过去，虚弱的母亲甚至连抬起胳膊都显得如此费力。

“行啦”母亲放下胳膊，任由我用毛巾擦拭着她的身体，患有洁癖的母亲每天都在坚持着洗脸刷牙洗脚，每一次这样的机会我都格外珍惜，不容老林伸手帮忙。

“等你有力气了我推着你出去逛逛吧”

“好啊”她知道我说这话纯粹是为了安慰她，以母亲现在的状况恐怕坐起来都很费事，可是她愿意相信这美好的愿景。

医院已经给不出任何的治疗手段，只是每天打着营养液和消炎水维持着母亲的生命，每次看到老林从主治医生的办公室里走出来垂头丧气的样子，我的心都像是被几千根针一起插的疼

“医生真的就没办法了吗？”我和老林一起来到了医生的办公室

“孩子啊”医生只是拍了拍我的肩膀

“那我妈这么打营养液还能活多久？”我心里侥幸的想着，要是这样母亲能一直活下去我也愿意接受

“根据上次的化验单来看，你母亲的癌细胞扩散的很快，以及结合你母亲最近一直腿疼的情况来看，癌细胞应该扩再到骨头里形成了骨癌，对于你母亲来说，活着一天就是遭一天的罪”

什么是活着，每天正看眼睛能看到正在徐徐上升的太阳，还是每天能够和自己最好的哥们最爱的人一起吃饭聊天，活着是多么轻而易举充满美好的事情，怎么在母亲面前活一天就受一天的苦呢。

回到病房里母亲不在像往常一样询问自己的身体状况，这个世界没有任何医生能够比自己更了解自己的身体。

一旦到了深夜母亲的腿便越疼得厉害，连做起来的力气都没有的母亲握住我手的时候我竟感觉有些生疼，她眼神中的愧疚神态让我看起来有些害怕，生怕母亲抵不过这病痛的折磨松掉了心中的最后一口气。

原来我不是最后一个才知道母亲病重的消息，最后一个知道的竟然是母亲的亲生妈妈，外婆倔强的忍着挂在眼眶上的泪水没有滴在母亲的面前，母亲对于我来说是我的整个世界，可是对于外婆来讲躺在病床上的母亲也是这位花甲老人的天，如今这位花甲老人的天也要塌了，老林刚要扶着摇摇欲坠的外婆时，却被外婆一把无情的推开，外婆也在心里埋怨着老林吧，外婆看到站在门外的我泪水一下子就止不住的淌了出来一把抱住我哀嚎着“可怜我的女儿可怜我的外孙呐”

久不下厨房的外婆也每天早晨拎着鸡汤准时的出现在母亲的病房前

“多少喝一点啊”

“妈我真的喝不下去”母亲已经没有了进食的欲望，这种躺在床上一动不能动的状态让母亲的内心逐渐的开始产生烦躁，疼痛逐渐占据了母亲的内心。

“老林别治了”我躺在床上侧着身听到母亲悄悄地和老林说这话

“老林我真的挺不住了，太疼了，我不想受着罪了”母亲还是将那口气松掉了，我背对着老林和母亲泪水打湿了枕头。

“那咱儿子咋办，他才二十岁”母亲咬着牙说道“我也不想，可我就这样能挺多久？一个月还是一年？”母亲的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把锐利的刀子狠狠的划在我的身上，那疼痛的感觉随着鲜血一点点透支着我的生命，老林沉默了许久没有说话，我生怕老林也松掉那一口气，我翻了个身假装用着刚刚睡醒的口气说道“妈你睡了吗？”这句话并没有得到回复，两个人默契的沉默，让我觉得刚刚只是做了一个噩梦。

我走出病房站在楼梯口的窗户边点燃了一支烟，从我回来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这一个多月的时间里不光母亲被病痛折磨我和老林也同样生活在这痛苦之中，我的坚持也马上要被着痛苦消磨没了，我拿起电话却不知道该打给谁，唐琳？我们已经这么久都没联系过了，周慕蕊？我连她的联系方式都没有，鬼使神差的我拨通了苏昕的号码

“喂”她的语气全是扰醒她美梦的抱怨，“没事”我匆匆挂掉了电话，烟灰落地砸开了我心内得哀愁，刚想回到病房手机便响起来，是唐琳“喂？”“你还好吗”

唐琳声音充满着温柔，就像是一个久违的拥抱包容着我这么久以来的所有的委屈和难过，我忍着泪水说道“你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了”听着唐琳的声音好像是翻了一个身“没有啊，就是突然梦到你了，就想问问你的近况”

我不知道现在的处境到底有多差，但肯定算不上好“我挺好的，你呢”

“我也挺好的，只是偶尔有些想你”如这句话搁在任何时候我都会觉得雀跃欢喜，可医院的病房刺痛着我的神经，“好了，你早点睡吧”

唐琳沉默了很久才说道“好，晚安”

“晚安”老林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出现在我身旁他咬着烟有些忧郁的说道“你说咱们是不是太自私了”

我看着远方的夜空，几个仔细看才能现的星星挂在遥远的天边，老林看着沉默的我继续说道“我知道，你刚刚都听到了。”

我不甘心的咬着嘴唇倔强的一个字不肯多说“爸也不想，可是每天看着你母亲”

“你别说了”我转过身回到了病房没有给老林继续说下去的机会，我不是怨恨他要亲手在生死簿上将母亲除名，我是怕我那可已经不够坚定地内心经过老林的一番话产生更大的动摇，母亲腿上的疼痛折磨着她，甚至一天都无法合眼休息。

夜晚和白昼对于她来说已经没有了任何区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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