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变成没有女人的男人们,到底有多悲伤,心有多痛,这只有没有女人的男人们才能理解。失去了温柔的西风。十四岁永远——十亿年是接近永远的时间——被剥夺了。听到的是远处水手们难过而痛心的歌声。跟菊石和矛尾鱼一起潜伏在昏暗的海底。半夜一点刚过,往谁的家里打电话。半夜一点刚过,有人打来电话,跟不相识的人在知与无知之间任意的中间地带碰面。一边测量车轮胎的气压,一边把眼泪洒在干燥的路上。

我在独角兽雕像前,默默地为他哪一天能恢复过来而祈祷。非常珍重的事情——我们偶然叫它“本质”——虽然不能忘记,但我为他能忘掉周边无关紧要的事实而祈祷。甚至想到自己若能把遗忘这件事也全都忘掉,那该多好!我发自内心地这么想。很了不起吧?因为世界上第二孤独的男人去想世界上最孤独的男子,为他而祈祷。

可是,他为什么特意给我打电话呢?绝对不是对我的非难,只是单纯的报信吧?说起来这也有些缘由,至今我还抱有这一疑问。他为什么知道我?为什么在意我?回答大概很简单。M把我的事情,把我的什么告诉了她的丈夫,能想到的仅此一点。但我想象不到她把我的什么事情告诉了他。作为过去的恋人(特意对她丈夫),在我身上究竟有什么值得一说的价值,有什么意义呢?这跟她的死有重大关系吗?我的存在是不是多少投射了一些阴影在她的自杀上呢?说不定,M告诉了她的丈夫我的性器形状漂亮。她在下午的床上,常常欣赏我的阴茎,就像爱抚印度王冠上镶嵌的一块宝石一样,小心翼翼地放在手掌上。她说:“形状真美。”这是不是真的,我不知道。

正是出于这个原因,M的丈夫才给我打的电话吗?为了对我的阴茎表示敬意,在半夜一点刚过。这怎么会呢?根本就没有这回事。另外,我的阴茎怎么看都是个登不了大雅之堂的代用品。说白了,很普通。想起来,M的审美眼光以前就有很多次叫人摇头。反正,她跟别人持有不一样的奇妙的价值观。

大概(我只是猜)她说出了自己在中学教室里把一半橡皮给了我?没有其他意思,更没有恶意,只是作为一个普普通通的小记忆。但不用说,她的丈夫听到这个,产生了嫉妒。哪怕M跟满满的两辆公交车的水手都交往过,但他始终强烈地嫉妒我得到的那半块橡皮。这不很正常吗?两车倔强的水手又算得了什么。M和我都是十四岁,在当时,只要西风一起,我就会勃起,而她把一半橡皮给了我这样的人,这下可不得了了,就像为了龙卷风献出一打老朽的库房一样。

自从那以后,每当路过独角兽的雕像前,我总会坐一会儿,思考没有女人的男人们。为什么会在那个场所呢?为什么是独角兽呢?那个独角兽也许是没有女人的男人们的其中一员。这说起来,也是因为我从未见过成双的独角兽。他——绝对是——老是一个人,猛然挺起锐利的角,直指天空。我觉得那就是没有女人的男人们的代表,也许就应该是我所背负的孤独的象征。我们也许应该把这独角兽做成一枚徽章别在胸前和帽子上,然后在全世界的马路上悄悄行进。没有音乐,没有旗帜,没有纸屑。大概(我用“大概”这句话用得太多了,大概)。

变成没有女人的男人们是非常简单的事情。深爱一个女人,随后,她消失于某处,这就行了。在很多场合(众所周知),带她走的全是老奸巨猾的水手们。他们用花言巧语骗女人们,什么马赛啦,什么象牙海岸啦,麻利地带她们走掉,我们眼睁睁地看着这些却无能为力。或者她们自毁生命而与水手们断了瓜葛,对此,我们真是无奈,就连水手们也无能为力。

不管怎么说,你就这样变成了没有女人的男人们,一闪念的工夫。于是,一旦变成没有女人的男人们,其孤独的色彩就会深深浸染你的身体,犹如滴落在浅色地毯上的红葡萄酒酒渍。无论你有多么丰富的家政学的专业知识,清除那些污点都是困难的活儿。颜色随着时间推移也许会褪色,但那污点恐怕一直到你停止呼吸,终究都会作为污点留存下来。这就拥有了作为污点的资格,有时甚至拥有作为污点的公众发言权。你只能和那颜色缓慢的消褪一起,和那多重意义的轮廓一起终此一生。

在那个世界里,发声的方法不一样,口干的方法不一样,胡子生长的方式也不一样,星巴客店员的接待也不一样,克利福德·布朗(Clifford Brown)的独奏听上去也不一样,地铁关门的方法也不一样,甚至从表参道走到青山一丁目的距离也完全不一样。即便后来能遇上新的女性,无论她是多么出色的女性(不对,越是出色的女性越会这样),你从那个瞬间起就已开始考虑失去她们。水手们故弄玄虚的影子(希腊语?爱沙尼亚语?他加禄语?)让你不安。全世界那些异国情调的海港名声让你胆怯。其理由是因为你已经知道了变成没有女人的男人们是怎么回事。你就是那淡色调的波斯地毯,所谓孤独,就是永不滴落的波尔多葡萄酒酒渍。如果孤独是这样从法国运来的,伤痛则是从中东带来的。对于没有女人的男人们来说,世界是广阔而痛切的混合,一如月亮的背面。

我跟M相处了大约两年,时间不算长,却是沉重的两年。也可以说仅仅只有两年。或者也可以说,长达两年。当然,看法是会产生变化的,说是相处,我们每个月也只见两三次面。她有她的事,我有我的事。遗憾的是,那个时候我们谁都不是十四岁了,很多类似的事情最终导致我们没能成。我并不想离开她,在我想使劲抱住她的时候,水手们在浓密的暗影中朝地毯撒下了图钉。

关于M,我至今记得最清楚的是她喜欢“电梯音乐”。经常在电梯里放的音乐——也就是珀西·费斯(Percy Faith)、曼托瓦尼(Annunzio Paolo Mantovani)、雷蒙德·勒费弗尔(Raymond Lefevre)、法兰克·查克斯菲尔德(Frank Chacksfield)、弗朗西斯·莱(Francis Lai)、 101管弦乐团(101 Strings)、保罗·莫里哀(Paul Mauriat)、比利·沃恩(Billy Vaughn)那一类的音乐。(如果让我说)她宿命般地喜欢这种无害的音乐,行云流水的弦乐器群,舒适心怡的木管乐器,加上弱音器的铜管乐以及温馨如水的竖琴声,那种悠扬可爱的旋律,犹如糖点吃进嘴里所获得的绝妙感受,余音缭绕不绝。

我一个人开车的时候,常听摇滚或者布鲁斯,像德里克和多米诺骨牌乐队(Derek and the Dominos)、奥蒂斯·雷丁(Otis Redding)、大门乐队(The Doors)什么的,但绝对不让M听这些。我经常带上一打电梯音乐的磁带,放在纸袋子里,从头放起。我们兜风几乎没有目的,她听弗朗西斯·莱的《白色恋人》时,嘴唇静静地合着拍子嚅动,口红淡淡的,很美很性感的模样,令人心醉。她有一万盘电梯音乐的磁带,她掌握了庞大的关于全世界无罪音乐的知识,足可以开设一座“电梯音乐博物馆”了。

做爱的时候也是这样,总是放着电梯音乐。我一边抱着她,一边听珀西·费斯的《夏日之恋》,也不知听了多少遍。我说出这事有些害羞,但至今一听到这首曲子,就会有性冲动,呼吸急促,脸发热。一边听珀西·费斯的《夏日之恋》的前奏,一边能有性冲动的男人,世界上恐怕也就是我一个。不对,她的丈夫或许也如此,先把那个间(spazio)留下来。一边听珀西·费斯的《夏日之恋》的前奏,一边能有性冲动的男人,找遍全世界,大概(加上我)也就两个人。重复说下,也好。

间。

有一回,M跟我说:“我喜欢这种音乐主要是因为间的问题。”

“间的问题?”

“也就是说,一听到这种音乐,我就好像置身在一个什么都没有的间里,那里真是空空如也,没有隔断,没有墙壁,没有天棚。我在那里可以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做。只要人在那里就行。闭上眼睛,全身沉浸于美丽的弦乐声之中。没有头痛,没有容易着凉的体质,没有月经,没有排卵期。这里的一切只是美丽、安详,不会叫人消沉。也没有一件被要求做的事情。”

“好像是在天国?”

“是的。”M回答,“天国里的BGM一定放的是珀西·费斯的音乐。我说,你能再帮我揉下背吗?”

“好的。当然。”我说。

“你揉背揉得真好。”

我不让她知道跟亨利·曼西尼(Henry Mancini)面对面。嘴角露出一丝微笑。

每当我一个人开车的时候,就觉得也失去了电梯音乐。会不会在等信号灯的时候,有个不明来路的女孩儿一下子打开车门,坐到副驾驶席上,什么也不说,也不看我的面孔,然后把《夏日之恋》的磁带硬塞进汽车播放器呢?我甚至梦到过这个情景。当然,这是不会发生的。第一,现在已经没有放磁带的播放器了,我现在开车,都用USB数据线连接iPod听音乐。其中当然没有珀西·费斯和101管弦乐团,但有街头霸王(Gorillaz)和黑眼豆豆(The Black Eyed Peas)。

失去一个女人,就是这样。当你失去一个女人时,就好似失去了所有女人。我们也就这样变成了没有女人的男人们。我们还失去了珀西·费斯和弗朗西斯·莱,还有101管弦乐团,失去了菊石和矛尾鱼,当然连她漂亮的后背都失去了。我一边听着亨利·曼西尼指挥的《月亮河》,一边轻轻地打着拍子,用手心一直揉M的后背。我亲爱的朋友。在小河的转弯处等候着……可这些东西都已消失了,不知去向。现在所剩下的只有半块旧橡皮,还有从远处传来的水手们的哀歌。当然,还有喷水池的边上,直指天空,向孤独挺起角的独角兽。

M现在在天国——或者在类似的地方——正在听《夏日之恋》,没有隔断。据说宏大的音乐与她温柔地相拥,但像杰弗逊飞机乐队(Jefferson Airplane)什么的却没有播放,(我期待神大概不会那么残酷)。我期待她一边听《夏日之恋》的小提琴拨弦,一边想起我,但我不能期待过多。即使没有我,我也祈祷M在天国与那永垂不朽的电梯音乐在一起,幸福而安宁地生活。

作为没有女人的男人们中的一个,我衷心地祈祷。除此之外,好像再没有能做的事,此时此刻,大概。

<hr/><ol> <li>[1]&#160;克利福德·布朗(1930年10月30日—1956年6月26日),又名“布朗尼”,美国著名爵士乐小号手,年仅25岁便死于车祸。虽然职业生涯非常短暂,但是布朗出色的演奏技术对后世的爵士乐小号手产生了深远的影响。除了小号手之外,布朗还是出色的爵士乐作曲家。

</li> <li>[2]&#160;他加禄语,在语言分类上属于南岛语系的马来—波利尼西亚语族,主要在菲律宾使用。被当成菲律宾国语及官方语言之一的所谓“菲律宾语”(Filipino),正是以他加禄语为主体发展出来的。</li> <li>[3]&#160;珀西·费斯(1908年4月7日—1976年2月9日),加拿大乐队指挥、管弦乐演奏家和作曲家。他为普及“轻音乐”(easy listenning)和“气氛音乐”(mood music)做出了很多努力。20世纪40年代,他前往美国发展,先后效力于美国全国广播公司(NBC)、迪卡唱片公司(Decca)和哥伦比亚唱片公司(Columbia),为众多当红歌星作曲和编曲的同时,自己也灌录了一系列纯音乐专集。</li> <li>[4]&#160;阿努恩佐·波罗·曼托瓦尼(1905年11月15日—1980年3月29日),意大利裔英国人,通俗乐队指挥家、编曲者、小提琴演奏家。1935年,30岁的曼托瓦尼创建了一个以弦乐为主的庞大管弦乐团,并亲自担任指挥。在这里,他巧妙地依靠管弦乐队中的弦乐器,找到了一种富有特殊色彩的音响,这种富有特色的弦乐演奏,使他的音乐流传世界各地。多年来,曼托瓦尼和他的乐队演奏录制了众多轻音乐曲、舞曲、民间音乐等。其中大部分都是由曼托瓦尼改编或创作的,因此人们称他们的音乐为曼托瓦尼之声。曼托瓦尼本人也被誉为情调音乐之王。</li> <li>[5]&#160;雷蒙德·勒费弗尔(1929年11月20日—2008年6月27日),法国轻音乐管弦乐团指挥和作曲家。由其管弦乐团于1968年录制并发行的管弦乐曲“Ame Caline”(Soul Coaxing)成为享誉世界的轻音乐经典。</li> <li>[6]&#160;法兰克·查克斯菲尔德(1914年5月9日—1995年6月9日),英国钢琴家、风琴演奏家、作曲家和流行管弦“轻音乐”指挥家。查克斯菲尔德是国际知名度最高的英国乐团指挥家,由其指挥录制的轻音乐唱片在全世界售出了两千多万张。</li> <li>[7]&#160;弗朗西斯·莱(1932年4月26日— ),法国手风琴师和电影配乐作曲家,法国国宝级的配乐大师。他为《男欢女爱》、《在法国的13天》、《雨中的乘客》、《爱情故事》和《少女情怀总是诗》等多部影片创作的电影配乐均广受好评,让他赢得众多奖项。他为《在法国的13天》这部电影创作的主题曲《白色恋人》在2002年出现在韩剧《冬日恋歌》中,迅速受到广大中国年轻人的喜爱。</li> <li>[8]&#160;101管弦乐团,一支极富盛名的“轻音乐”交响乐团。从1957年初创建以来该乐团已经录制了上百张专辑。他们的音乐非常独特,旋律美妙,音色纯净清新,令人愉悦放松。该乐团拥有124种管弦乐器,除了竖琴,其他乐器均由男性弹奏。乐团指挥是威廉·斯蒂芬。</li> <li>[9]&#160;保罗·莫里哀(1925年3月4日—2006年11月3日),法国乐团指挥、轻音乐大师。1944年,19岁的保罗开始了通俗乐队的指挥生涯。1965年,他组建了自己的乐团——保罗·莫里哀轻音乐团,该乐团为世界著名三大轻音乐团之一。</li> <li>[10]&#160;比利·沃恩(1919年4月12日—1991年9月26日),20世纪50年代至60年代初美国最有名气的流行管弦乐团指挥家和流行音乐编曲家。在那个摇滚年代,他比其他管弦乐指挥大师拥有更多顶尖作品。作为一名流行乐编曲家,他最大的特点就是干净利落地把摇滚歌曲或R&amp;B歌曲改编成主流乐曲。</li> <li>[11]&#160;德里克和多米诺骨牌乐队,一支成立于1970年春天的蓝调摇滚乐队。主要成员为吉他手兼歌手埃里克·克拉普顿、键盘手兼歌手博比·惠特洛克、贝斯手卡尔·雷德尔和架子鼓手吉姆戈登。该乐团唯一一张录音室专辑(Layla and Over Assorted Love Songs)被誉为史上最佳摇滚唱片之一。</li> <li>[12]&#160;奥蒂斯·雷丁(1941年9月9日—1967年10月10日),美国著名唱作人、唱片制作人、编曲人和星探。他被誉为美国流行音乐史上最伟大的歌手之一以及灵魂音乐(Soul)和节奏蓝调(Rhythm and Blues)界的大师。1967年,年仅26岁的奥蒂斯·雷丁死于飞机失事。四千五百位歌迷和亲友参加了他的丧礼。</li> <li>[13]&#160;大门乐队,一支于1965年在洛杉矶成立的美国摇滚乐队。由主唱吉姆·莫里森、键盘手雷·曼札克、架子鼓手约翰·丹斯莫和吉他手罗比·克雷格组成,乐风融合了车库摇滚、蓝调与迷幻摇滚。主唱莫里森模糊、暧昧的歌词与无法预期的舞台人格,使得大门乐队成为音乐史上颇受争议的乐团。</li> <li>[14]&#160;指五线谱上五条线之间的空白地带。五线谱由等距离的五条平行横线组成。这五条线由下至上依次叫做“一线”、“二线”、“三线”、“四线”、“五线”。由五条线所形成的间隙,叫做“间”,“间”由下至上依次叫做“一间”、“二间“、“三间”、“四间”。五线谱的每条线和每个间上所记录的音有固定的音高。

</li> <li>[15]&#160;背景音乐。</li> <li>[16]&#160;亨利·曼西尼(1924年4月16日—1994年6月14日),美国作曲家与指挥家。他最为人们所知的是为许多电影和电视剧写的配乐。最著名的是电影《蒂凡尼的早餐》主题歌《月亮河》,系列电影《粉红豹》和电视剧《Peter Gunn》的配乐。在他死后的1996年,格莱美颁发给他终身成就奖。2005年,《粉红豹》的配乐入选《AFI百年百大电影配乐》。</li> <li>[17]&#160;街头霸王,由英国音乐人戴蒙·亚邦和英国漫画家杰米·休利特一同合作创造出来的一支虚拟乐队。乐队成员皆为漫画人物:2D(主唱)、Murdoc(贝斯手)、Noodle(吉他手)和Russel Hobbs(鼓手)。他们的演奏风格是各种曲风的大融合。其首张专辑《Gorillaz》发行于2001年,卖出了七百多万张。这次大卖使得“街头霸王”作为“史上最成功的虚拟乐队”入选吉尼斯世界纪录。</li> <li>[18]&#160;黑眼豆豆合唱团,一支美国嘻哈乐团。乐团成员有will. i. am, apl. de. ap, Taboo和Fergie。乐队不断追求创新,在原有的嘻哈音乐的基础上,陆续加入R&amp;B、流行乐和电子舞曲(EDM)的元素,推出的唱片获得了广泛好评,销量不俗。</li> <li>[19]&#160;杰弗逊飞机乐队,旧金山最早为全美国熟知的迷幻摇滚乐队,他们代表了一个时代。乐队由创作歌手马蒂·巴林于1965年夏天成立,成员共六人。起先他们在俱乐部演奏一些民谣摇滚和披头士的歌曲,后来与RCA唱片公司签约。1966年,乐队在RCA旗下发行专辑《Takes Off》,在商业上小有收获。20世纪60年代,乐队参加了三场美国知名摇滚音乐节(1967年蒙特利音乐节、1969年伍德斯托克音乐节和1969年阿尔塔蒙特音乐节)和1968年英国怀特岛音乐节。乐队1967年发行的专辑《超现实主义枕头》(Surrealistic Pillow)是其代表作,其中的两首单曲《Somebody to Love》和《White Rabbit》入选《滚石》杂志“史上最伟大的500首歌”。</li></o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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