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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夕琢磨了半天,猪仔?
柜子里的小孩终于出了声音“娘,你放我出去好不好?”
他的声音十分干涩,男孩子的童音有种脆得易折的质感。
美丽的娘亲微微蹙起眉头,叹了口气,从腰间摸出了一把黑晶石磨制的钥匙。钥匙插jin锁孔里,夫人纤细的腕子抬起那石柜子的柜面,从顶上打?开了石柜,露出里面缩在角落里,两鬓已经被汗水黏湿的孩子。
杨夕眼都直了,这柜子居然是掀盖的,这可更像棺材了啊……
怪不得刚刚找了半天找不到门。
这位夫人腰似杨柳,指如春葱,看起来瘦弱,其实力?气竟大得很。
毫不费力的把棺材里的小孩子捞出来,抱在怀里。
“头都湿了,娘给你洗个澡吧。”
孩子低低地出声“是堂哥他们干的。”
母亲把额头与孩子相抵,柔声道“你爹不是说了,你堂哥他们也是为了你好,是帮你修行呢。”揉了揉孩子的头,又道?,“可不能再去找你爹告状了,会让叔叔伯伯们笑话,我们豚仔是大孩子了,对么?”
那孩子?着抖靠进?母亲怀里,扁了扁嘴,两只眼睛越?黑得泥潭一样。
半晌,细
声细气地说“娘,能不能不要叫我豚仔了……堂哥他们总叫我猪儿子。”
孩子的母亲终于欢快地笑起来,“豚仔本来就是小猪,是猪的儿子啊!你堂哥他们跟你开玩笑呢,咱们幽州人的小名都是这样的,娘小时候叫丑囡呢!”
杨夕有点毛骨悚然地看着那孩子的母亲,总感觉这娘俩说的根本不是一回事儿。
她脑子里到底想的是什么,才能看着儿子一身冷汗笑出来。
四五岁的孩子窝在母亲怀里,紧紧地抓着母亲的衣襟,就像抓着这世上最后一根浮木。
两眼黑岑岑地抬起来,略显迷茫地望向娘。好像想不明白,为什么他娘被人说丑,还可以笑得这么开心?。
他也隐约有些?感觉,娘笑嘻嘻地叫他豚仔的时候,好像自己也不难过。
可不知为什么,堂哥表哥他们这样叫的时候,自己就是会很想找个地缝儿钻进去……
可是他太小,又有点笨。
想不明白这其中的区别,他只是觉得,好像全世界都说错的那个人是他。
他总是很害怕,却没有人愿意救他。
“走,娘带你去洗个澡,你爹要考你功课呢。去见爹爹可不能这么衣冠不整的……”美丽的母亲抱着儿子向门外走去,怀里一直安静的孩子却突然激烈的挣扎起来。那双乌黑的眼珠子里,一瞬间爆?出来的恐惧比被关在“石棺材”里还要澎湃。
“娘!娘!我不去!你跟爹说我病了好不好!”
“小小年纪,怎么还学起说谎来?”
“我不要挨打!我不要挨打!”孩子激烈地挣扎着,?出哀嚎一样的声音,被母亲抱走了。
临出门的瞬间,他的目光与杨夕意外地相撞。
从一个四岁孩子的眼里,杨夕居然看见了绝望。
在这绝望的凝视之下,整间石头书房的空间逐渐扭曲。
墙壁扭曲着,那副凤凰翔天的壁画变了。原本作为陪衬的朝凤百鸟,排成整齐的一行成群结队地飞在高空上。而原本作为主体的凤凰蜕化成一只很胖很胖,翅膀却短短的雏鸟,费力地用它的小翅膀在追赶鸟群。
可它离地面还是那么近,怎么追,也追不上。
而上方成群的百鸟,飞行的队列还隐隐排出字来——
“笨鸟先飞”。
墙壁上的字也变了,“天道酬勤”四个遒劲有力?的大字渐渐扭曲着演变成了字体狰狞的“勤能补拙”。
石镜边上的“端行正坐”则扭曲成了“持身不正,品行不端”。
那只石制的掀盖柜子,形状也越变越像棺材,棺材的外面,甚至还加上了锁。
杨夕略有些?骇然地望着房间里细微的变化,还是那个房间,还是一样的安静,但熟悉心?魔规则的杨夕明白,这才是这个房间在谭文靖眼中的样子。
所?以的鼓励,所?有的告诫,在他惊恐的内心?里,全部都是斥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