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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女士继续盯着他看。

她不仅是野蛮人,还是个白痴,克罗兹想。如果他再开口乞求这个异邦原住民帮忙,他就是自取其辱。他现在该做的是继续吃,继续康复,并且积存体力,然后某天一把将她推开,自己走回营地去。

沉默女士眨了眨眼,然后转身用以皮下脂肪为燃料的小火炉去烤一片海豹肉。

他在另一天——或者是另一夜,因为光线还是一样昏暗——醒来,发现沉默女士跪在他面前,又在玩细绳游戏。

第一个在她手指间出现的图案又是略尖的小圆顶。她的手指舞动着,接着出现两道垂直圈形,不过这次只有两只腿或鳍状肢,而不是先前的四只。她把手张得更开,图案看起来真的在动,从她的右手滑向左手,两圈气球形的腿在移动。她的手指飞舞着,图案就消失了,但卵形圆顶随即再次出现在她两手中间。不过,克罗兹慢慢发觉,它并不完全是同样的图案。圆顶尖端不见了,现在它是一条标准的悬链线。他还是准尉时,曾经花心思研究几何学与三角学的图形,所以对这种形状并不陌生。

他摇摇头。“我还是不懂。”他粗声说,“我不知道这该死的游戏有什么意义。”

沉默女士看着他,眨眼,把细绳丢到一个兽皮制的袋子里,然后开始将他从毛皮毯里拖出来。

克罗兹还是没力气抵抗,不过也没有用他已经恢复的一点力气去配合。沉默女士将他扶起来,在他的上半身套上一件驯鹿皮制的薄衬衣,接着再为他穿上一件很厚的毛皮外套。克罗兹非常讶异这两件衣服竟然如此轻盈。过去三年来,他到船外做事时穿的许多层棉质与毛质衣物,合起来就超过三十磅重,而且难免因为被汗水和水汽浸湿而结冰,让衣服变得更沉重。但是他估计,现在他身上穿的爱斯基摩上衣重量还不到八磅。他感觉这两层衣服在上半身非常宽松,但是脖子与手腕部位却非常合身,每一个可能散热的地方都束得紧紧的。

克罗兹有点难为情,这次相当配合地帮她把一条很轻的驯鹿皮长裤拉起来,盖住自己裸露的下半身,长裤的材质和沉默女士在帐篷里仅穿着的短裤完全一样,只是比较大些。接着再穿上驯鹿皮制的高筒长袜,不过他的手指还是不太听使唤,甚至是帮倒忙。沉默把他的手推开,然后动作干净利落、不带任何感觉地帮他把衣物打点好,大概只有母亲和护士为人穿衣服的效率能相比。

克罗兹看着沉默女士将两只用草编成的皮靴内衬套在他脚上,然后往上拉紧,罩住他的脚及脚踝。这些内衬的主要功用应该是隔冷,他很难想象她或其他女人要花多少时间才能将干草编织成长又密实的袜子。沉默女士为他穿在草袜外的毛皮靴长度足以盖住他先前穿好的部分毛皮裤。他注意到,皮靴的靴底是用衣物中最厚的皮革制成的。

最初在帐篷里醒来的时候,克罗兹很惊讶帐篷里有这么多毛皮毯、毛皮外衣、毛皮、驯鹿皮、锅子、肌腱、看似皂石制成的海豹油灯,以及弯刀和其他工具。接着他就发现答案其实很简单:掠夺八个被哈吉森中尉与法尔杀死的爱斯基摩人尸体及财物的人,就是沉默女士。至于剩下的物品——葛德纳罐头、汤匙、刀子、鲸鱼肋骨、木材、象牙,甚至是现在成为帐篷骨架一部分的旧木桶板条,一定是从惊恐号上或被弃置的惊恐营里搜罗来的,再不然就是沉默女士这几个月来单独在冰原中生活时捡到的。

克罗兹穿好衣服后,趴倒在地上,用一只手肘撑着身体,喘着气。“你现在要带我回到我的手下那里吗?”他问。

沉默女士为他戴上连指手套,把他那顶有白熊毛饰边的连衣帽翻起来,盖住他的头,然后牢牢抓住他下面的熊皮,拖着他穿过帐篷的垂门走到帐篷外。

冷空气袭击克罗兹的肺,他开始咳嗽,但是他很快就发现身体非常温暖。他可以感觉到,在这身不透气衣物包住的密闭但宽松的空间里,体热正在其中流窜。沉默女士在他身旁忙了一分钟,然后把他拉起来,让他坐在折叠成一堆的毛皮上。他猜她并不希望他躺在冰上,即使下面还有一层熊皮,因为穿着怪异的爱斯基摩服装时如果坐着,被体热加温的空气会在衣服里循环,流经他的皮肤,让他觉得更温暖。

仿佛是要证实他的理论没错似的,沉默女士突然把冰上那张熊皮抽起来,折好,放在他正坐着的那叠毛皮旁边的另一叠毛皮上。令人难以置信,不论是冰原的寒意或周遭湿气,似乎都无法穿透他穿的厚皮靴底以及内衬的软草靴。相较之下,在过去三年里,克罗兹每次上到甲板或到外面冰原时,他的脚都是冰冷的,而且在他离开惊恐号后,他的脚甚至是每分钟都是又湿又冷。

沉默女士开始动作熟练地把帐篷拆下来,克罗兹环顾四周。

现在是夜里。她为什么要在夜里把我带到外面?事情有这么紧急吗?从周遭的声响判断,正被她快速拆下的驯鹿皮帐篷应该位在堆冰上,四围的冰塔、冰山与冰脊反射着从雪层间隙射下来的几许星光。克罗兹看到一池黑色海水——在一个冰穴里,离他原先在帐篷里躺卧的位置不到三十英尺。他的心跳开始加速。我们并没有离希吉伏袭的地方太远,这里离解救营还不到两英里。我认得从这里回去的路。

接着他发现这冰穴比罗伯·高汀领他们过去看的那个要小得多。这一池未结冻的黑水还不到八英尺长、四英尺宽。周遭被冻结在堆冰上的冰山,看起来也不太对劲,比他被希吉伏袭之地的冰山还要高得多,数目也多得多。而且这里的冰脊也比较高。

克罗兹眯着眼看向天空,只看到少许星星。如果云能散去,而他有六分仪、对照表及地图,也许就能算出他的所在地。

如果……如果……那。

他唯一能辨识的几颗星,比较像是属于冬日的星座,而不该在八月中旬或下旬出现在这里的北极星空。他知道自己是在八月十七日夜里被枪击的;在罗伯·高汀跑回营地之前,他已经记录好当天的航海日志了。他无法想象从那次偷袭到现在已经过了这么多天。

他急忙朝各个方向的海平面望去,希望在杂乱冰原后面看到日头刚落下或即将升起的一些微光,而那个方向就会是南方。不过,这里只有黑夜、啸风、矮云,以及一些颤抖的星星。

亲爱的基督啊……太阳到底在哪里?

克罗兹仍然不觉得冷,但是他颤抖摇晃得很厉害,得用他仅有的力气抓着折叠在一起的毛皮,免得整个人翻倒。

沉默女士正在做一件非常奇怪的事。

她很有效率地卸下用兽皮与骨头搭成的帐篷。即使在昏暗光线下,克罗兹也看得出最外层的帐篷罩是用海豹皮做的。她现在正跪在其中一张海豹皮帐篷罩上,用她那把半月形刀子从中间将它切成两半。

接着她把两个半张的海豹皮拖到冰穴,用一根弯曲的棍子把两张皮放入水中,让它们完全浸湿。然后她回到几分钟前帐篷所在的位置,从帐篷原本的冰槽储藏区里拿出一些冰冻的鱼来,然后敏捷地沿着即将结冻的两片帐篷罩各一侧,把鱼头尾相接地排成一列。

克罗兹完全不知道这姑娘到底在玩什么把戏。看起来她很像是在愈刮愈大的夜风中、星光下、在外面进行疯狂的异教仪式。但问题是,克罗兹想,她把他们的海豹皮帐篷罩割破了。即使她还能用散落一地的弯曲棍子、肋骨与兽骨,把驯鹿皮的帐篷搭起来,新的帐篷也无法抵挡住强风和冰雪了。

沉默女士没理他,径自将两个半张海豹皮帐篷罩卷起来,把两列鱼包裹在里面。她一面卷一面拉扯,使海豹皮卷更紧实。克罗兹觉得有趣的是她让两根海豹皮卷的一端各突出半条鱼,而她现在正忙着把突在外面的两个鱼头稍微向上扳。

两分钟后,她已经把两根七英尺长、包着鱼的海豹皮卷抬起来。它们被冻得硬邦邦,像是两根细长的橡木柱,顶端各有一条头往上扬的鱼。她把它们平行放在冰上。

现在她把一小块兽皮放在她的双膝下面,然后跪上去,用一些肌腱与皮绳把几根中等长度的鹿角和象牙(帐篷原先的框架)绑在两根长七英尺、包着鱼的长柱上,成为两者间的横梁。

“我的老天。”法兰西斯·克罗兹的声音沙哑。包着鱼、被冻成柱子的海豹皮卷是滑板,鹿角是中间的横梁。“原来你在制造一个他妈的雪橇啊!”他喃喃地说。

他呼出的气变成冰晶,悬浮在夜里空气中,但他的兴奋却突然变成惊惶。在八月十七日之前,天气并没有这么冷!而且温度差得很远,即使是半夜也没这么冷!

克罗兹估计沉默女士顶多只花了半小时,就做好那部“鱼串海豹皮滑板驯鹿角支架雪橇”。之后他却坐在那叠毛皮上等了一个半小时,甚至更久,看她进一步整理雪橇的滑板。他手中没有怀表,很难测量时间的流逝,更何况他坐在那里边等还边打盹。

首先,她从惊恐号的一个帆布袋里拿出一些类似泥巴与苔藓混合物的东西。她用空的葛德纳罐头从冰穴盛了几罐水过来,把泥巴苔藓揉成拳头大小的球形,接着把泥块放到临时赶制出来的滑板上,徒手拍打,并且均匀地涂在滑板上。克罗兹很纳闷她的手为什么不会结冻?虽然她经常停下片刻,将手伸到毛皮外衣里,贴着没穿任何衣服的肚子取暖。

沉默女士用刀子将冰冷的泥巴刮平滑,像个雕刻师在雕刻黏土模型修饰着。接着她从冰穴里拿来更多水,倒在已经结冻的泥巴上,制造出一层覆盖在泥巴上的冰衣。最后她把一口水喷洒在一张熊皮上,然后用这张湿毛皮顺着两根滑板的走向,上下摩擦结冻的泥巴,直到最外面那层冰变得非常光滑。克罗兹在星光下看着那部已经被翻过来的雪橇,那两根滑板在两小时前还只是几条鱼及两张海豹皮而已,现在却像极了两根闪亮的玻璃柱。

沉默女士把雪橇翻正,检查皮绳与绳结有没有系好,然后整个人站到绑得很牢靠的驯鹿角及短木条上,将最后两根鹿角——长而弯的鹿角原本是帐篷主要支柱——立在雪橇后方绑好,当成简便的扶手。

接着她铺了几层海豹皮与熊皮在横跨雪橇的鹿角上,然后扶起克罗兹,协助他走近雪橇。

他甩开她的手,试着自己走路。

他根本不记得自己曾经倒在地上、脸直接撞到雪里,不过,当沉默扶他到雪橇上、将他的脚拉直、让他的背稳稳靠在一叠堆放在鹿角把手前方的毛皮上、并在他身上盖了几层厚毛毯时,他已经恢复视力和听力了。

他看到她在雪橇前系上几条长皮带,并且把它们的另一端编织成可以套在腰上的挽具。他想起她的“指头细绳”游戏,终于明白她一直想表达的事:帐篷(尖尖的卵形)要拆下来;他们两个人要离开(细绳上两个在移动、像是在走路的图形,虽然这天夜里克罗兹显然没在走路);到另一个卵形却没有尖顶的圆顶建筑。(另一个半球形的帐篷?一间雪屋?)

克罗兹周围堆了更多毛皮、帆布袋,以及用皮革包起来的锅子与海豹油提灯。每件东西都装上雪橇后,沉默女士就套上挽具,开始拉着雪橇穿越冰原。

雪橇滑板滑得相当有效率,比从惊恐号与幽冥号载运小船过来的雪橇要平顺得多,而且几乎没发出声响。克罗兹很惊讶他到现在还觉得温暖;两个多小时来枯坐在浮冰上,并没有让他感到寒冷——除了鼻尖以外。

头顶上的云层非常厚实。任何一个方向的海平面上都没有日出的迹象。克罗兹完全不知道这女人要把他带去哪里。回到威廉王岛?向南朝阿德雷半岛走?往贝克河?走向更远的海冰?

“我的手下。”他声音粗嘎地对她说。他想尽办法提高音量,好让对方在风咽、雪嘶以及脚下厚冰呻吟的干扰下还能听见。“我必须回到我的手下那里,他们正在找我。小姐……女士……沉默女士,拜托你。看在上帝慈爱的份上,请你带我回解救营去。”

沉默女士没有转头看他。他只看见她连衣帽后半部及白色的环状熊毛领正在昏暗的星光下闪着微光。他完全不清楚她如何在黑暗中前进,也不明白这个小女孩怎能如此轻易地拉动雪橇和他的重量。

他们无声地滑行着,进到前方黑暗杂乱的冰原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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