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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妮的大卧室和稍小的客房在二楼。厨房旁边的小卧室是他弟弟住过的,至今仍闻得到药和雪茄的味道。安妮显然打算将楼下的这个房间给文森特住,而把小客房给我住。我“帮助”她把楼上的两间房给了我们,让她自己去住楼下的房间。她收拾衣服和个人物品的时候,我参观了房子剩余的部分。

饭厅太小太拘谨。小客厅里摆了太多的家具,墙上挂了太多的画。厨房则同安妮本人一样,古板得令人反感。安妮弟弟的房间。一个厕所。一条小小的后门廊。后院只有狗圈那么小。

我打开后门,放入一点儿新鲜空气。一只灰色的肥猫从我脚边掠过。“哦,那是绒毛。”安妮说,怀里抱着自己的衣服进入小卧室。“它是我的小乖乖。帕格内里夫人一直替我照看它,但它知道妈妈回家了。对吧,小乖乖?”她在同猫说话。

我笑着往后退了几步。我这个年纪的女人本应喜欢猫,一有机会就陪在它身边,像个白痴似的围着这种傲慢而多变的动物。我小时候——差不多六七岁——我姨妈每个夏天来访时都会带着她的暹罗肥猫。我老是担心这个怪物晚上会趴在我脸上,把我憋死。我记得,一天下午,大人们去后院喝柠檬水的时候,我将那只猫塞进麻袋,在邻居的马车车库后的水槽里把它溺死,将湿漉漉的尸体抛在谷仓后一群黄狗经常出没的地方。等我把安妮“调教”好之后,她的“小乖乖”也会遭遇相似的事故。

对于拥有念控力的人来说,操控相对简单,调教则要困难得多。差不多半个世纪前,尼娜、威利和我在维也纳开始游戏的时候,我们热衷于操控他人——通常是陌生人——每次用完这些傀儡之后就将其抛弃,从未考虑过这样做是否必要。后来,随着我们年岁日长,对念控力的掌握越来越熟练,我们都发现自己需要一个侍从——一半是奴仆,一半是保镖——我们用不着花什么力气操控他们,他们就能自动地满足我们的需求。索恩先生跟了我大概二十五年,在那之前,伴我左右的是特勒蒙特女士,再之前是一个年轻人——出于年轻时的多愁善感,我给他取了个名字叫查尔斯,以纪念我最后的情人。尼娜和威利的侍从则不计其数——威利最后的侍从是那两个不懂礼貌的傀儡,而尼娜最后的侍从是讨厌的巴雷特·克拉默小姐。调教侍从需要时间,起初的几天最为关键。窍门是,掏空其独立自主的人格,使其一言一行都为自己的主人服务。侍从虽然丧失了自主性,但在简单的日常工作上,又必须具备自动性,不需主子直接动用念控力。如果要带着被调教好的侍从到公众场合去,就必须至少让其伪装出原有的人格特征。

调教的好处非常明显。虽然同时操控两个人非常困难——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但尼娜也许可以做到——命令两个被调教好的傀儡却非常简单。威利每次旅行都会带着至少两个“男朋友”,而在成为女权主义者之前,尼娜常常大摇大摆地同五六个年轻的单身帅哥旅行。

安妮·毕晓普很容易调教,她似乎渴望被征服。我在她家休息了三天,她就被我调教得服服帖帖。文森特则同她完全不一样。我起初的“调教”摧毁了他所有的自主意识,但他的潜意识却混乱而不受约束,充斥着汹涌的仇恨、恐惧、嫉妒、欲望和黑暗的冲动。我不想清除这些,因为它们将成为日后我可以利用的能量之源。1980年圣诞节前的那个周末,我坐在安妮略带酸臭味的家中,探索着文森特潜意识的迷宫,留下记号,设下机关,留待以后使用。

12月21日,星期天,上午九点左右,我吃着安妮准备的早餐,询问着她的朋友、收入和生活。结果发现她没有朋友,生活也乏善可陈。邻居帕格内里夫人偶尔会来拜访,帮忙照看绒毛。提到那只失踪的猫,安妮眼中就噙满了泪水。我感觉她的意识突然打滑,就像碾上了黑冰的车一样。我紧握住她的意识缰绳,将她拽回最新、最核心的精神轨道——取悦我。

安妮的储蓄有七万三千美元。如同许许多多自私的老女人一样,她这辈子几十年来都生活在贫困的边缘,却把现金、股票和债券一点点存起来,如同储藏了一大堆橡子却永远也吃不上的松鼠一样。而现在,她无聊的人生即将走向无聊的终点。我建议她下周将各种有价证券转换为现金。安妮认为这是个好主意。

我们讨论她收入来源的时候,她提到了格朗布索普。“我平时会看守那个地方,偶尔会带些人参观。那里关闭很长时间之后,我还会去检查。协会会给我一笔报酬。”

“什么协会?”我问。

“费城古迹保护协会。”安妮说。

“格朗布索普是什么样的古迹呢?”我问。

“我很乐意带你去参观。”安妮热切地说,“离这儿不到一个街区。”

这三天来,我都在安妮的小房子里休息,调教这两个人,已经感到有些厌倦了。我点头道:“那早餐过后去吧,如果我想出去走走的话……”

即便是现在,我都难以描述格朗布索普的魅力和诡异。它坐落在德国城大道破旧的砖砌路旁。在酒吧、杂货铺、熟食铺和廉价小商品店中间,矗立着几座古老而精致的建筑。沿着与主干道相交的狭窄街道走不远,便是贫民窟、联排房屋和空地。德国城大道5267号,在停车计时器的警戒线和两棵被烟熏黑、树皮龟裂的橡树后面,在与汽车、电车和无穷无尽的黑鬼行人相距不到十英尺的地方,便是格朗布索普。它围着石墙,挂着百叶窗,屋顶盖着木瓦。

前门有两扇。安妮拿出钥匙串,带我们从东门进入。建筑内部光线昏暗,因为窗户都被厚重的窗帘遮住了,百叶窗也都紧闭着。空气中弥漫着有几个世纪历史的木材和油漆的味道。我却感觉像回家了一般温暖。

“这里是1744年由约翰·维斯特建造的。”安妮说,她的声音越来越高亢,带上了导游的语气。“他是费城的一个商人,这里是他的避暑别墅。后来维斯特家人全年都住在这里。”

我们从小门厅进入客厅。宽大的木地板被抛光得锃亮,天花板的造型优雅简洁,状如结婚戒指。在小壁炉旁边有一把翼型靠背的椅子。一张古老的椅边桌【7】上放着一根蜡烛。房间里没有电灯和电源插座。

“在德国城战争期间,”安妮说,“英国将军詹姆斯·阿格纽就死在这个房子里。他留下的血迹至今都看得见。”她指着地板说。

我瞟了眼地板上淡淡的污渍。“外面没有任何标记啊。”我说。

“窗户上原本贴着一张小卡片。”安妮说,“星期二和星期四下午两点至五点,这座房子接受公众参观。协会为关注那段历史的人提供私人旅行服务。这里现在是关闭状态——而且至少还要再关一个月——因为已经启动的厨房改造工程的资金尚未到位。”

“现在谁住在这里?”我问。

安妮大笑起来,如同耗子在吱吱尖叫。“现在没人住这儿。”她说,“这里不通电,除了在壁炉里烧柴之外没有别的取暖方式,而且也没有水管。每六到八个星期,我都会来这里检查一次。协会的维弗里夫人则会定期巡视。”

我点点头。“这里还有一扇‘求爱门【8】’。”我说。

“哦,不错。”安妮说,“你知道这儿的习俗。葬礼上也有用。”

“给我们介绍下别的部分吧。”我说。

饭厅里的桌椅形制粗糙,充满殖民地早期的简朴风格。还有木匠师傅干活儿用的工作台。安妮指着一把椅子说,这是由所罗门·富塞尔制作的,独立礼堂【9】里的椅子也出自此人之手。

厨房外就是后院,尽管如今那里只有棕色的冻土和未融的积雪,我还是能看出老式花园的格局,想必夏天那里将是鲜花盛开的景致。厨房地板是石质的,壁炉大得可以直着身子走进去。墙上挂着五花八门的旧工具和器皿——古董大剪刀、四英尺长的大镰刀、锄头、筢子、铁夹,等等——旁边还放着一块带踏板的大磨刀石。厨房的一个角落裂开了很大一部分,旁边堆着石头,一层丑陋的黑色塑料盖着洞口。安妮指着那里说:“那边的石头是松的。十一月维修期间,工人发现地板下有一扇腐朽的木门,门下是一段部分坍塌的隧道。”

“逃跑用的?”

“很有可能。”安妮说,“这里建造的时候,印第安人还会不时来骚扰。”

“通往哪里?”

“在附近的车库外发现了石砌出口。”安妮说,指了指结冰的窗户,“但协会现在资金紧张,无力继续发掘,要等到明年二月初,费城历史委员会才会拨下一笔款来。”

“文森特愿意去隧道里看看。”我说。

“哦,”安妮显得有些犹豫,用手摸了摸前额,“这可能不太合适——”

“文森特会去看看。”我说。

“好吧。”安妮同意道。

客厅里亮着一支蜡烛,但我还得派文森特回安妮的家拿火柴。他掀开塑料防水布,顺着短梯进入隧道,我闭上眼睛,用文森特的眼睛观察。

泥土、石头、潮湿而腐朽的气味。隧道就在后院地面下方十二英尺。新伐的木材支撑着部分重见天日的隧道的顶部。我把文森特带上地面,睁开眼睛。

“你愿意去楼上看看吗?”安妮问。我没有说话,也没有点头,只是通过意念表示同意。

我一上楼,就听见育儿室里传来的耳语声。

“传说这间房子闹鬼。”安妮说,“维弗里夫人的狗都不敢进来。”

我以为安妮听到了耳语,但我搜索她的意识,发现她对此毫无感知,只是一个劲儿地想取悦我。

我朝房内走去。俯瞰街道的百叶窗关得严严实实,几乎没有光漏进来。昏暗的光线中,我隐约看见一个低矮的金属摇篮,样式丑陋而古老,就像给邪婴住的生锈笼子。房间里还有两张小网床和一把儿童椅。但真正引人注意的是那些玩具、人偶和一个真人大小的人体模特。角落里有一个很大的娃娃屋。这玩意儿似乎也是从另一个时空穿越而来——应该是房子建成后至少一个世纪才出现——但最令人惊异的是,尽管它已经腐烂而且部分坍塌,却像一个真正被遗弃的家一样。我甚至怀疑老鼠会从那小小的走廊里匆匆跑过。在娃娃屋旁边,六个玩偶被扔在一张低矮的网床上。只有一个玩偶看上去像是十八世纪传下来的,其他几个玩偶都特别逼真,宛如真正孩子的发霉尸体。

然而,最触目惊心的是那个人体模特。它的大小宛如七八岁的男孩,身上穿着模仿独立战争时期风格的衣服,但布已经褪色,线也脱了,房间里弥漫着腐败的羊毛的味道。模特的手、脖子和脸上的许多地方的粉色外皮都不见了,露出下面的黑瓷。原本由真人头发制作的假发已经大块脱落,露出布满裂缝的头皮。眼睛逼真极了,我发现它们是义眼。在腐朽的人体模特身上,只有这双玻璃眼睛至今仍闪亮如新。

不知为何,我觉得耳语是人体模特发出的,但我朝模特走去时,那种声音反而减弱了。是墙在说话。安妮和文森特默默地注视着我,我靠在石灰墙上,凝神倾听。我听见了声音,但词语无法分辨。听上去不止一个人在说话,可我隐隐感觉,我不是在偷听他人谈话——那些话是直接对我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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