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顶雪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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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云聚集，万里黑沉的夜空一轮红得恍如血染的月，沉沉压在众人头顶。偏在此刻，雪原夜雾滚动，于那浓雾中奔出一匹血马！
血马上的人半身血点，一头黑披散，瓷白的脸此刻仿若阎罗王出世，骇人得紧，鬼魅般转眼就到大营前！
有人还要大弓射箭，被却来人一声呵斥镇住！
“我乃沈谛！狄夷孽种！谁敢刀剑对我！”声如洪钟，居然真的呵斥住了狄夷守卫。
沈谛进狄夷大营恍如进自家后花园，大营内跑马无人敢拦！不过片刻，马蹄高高扬起，离阿古杉·长山的鼻尖只剩毫厘！
“阿古杉。”她声如鬼魅，沉沉压下。
阿古杉·长山腿一软。
沈谛身骑马上，她弯下腰，染血的落在扫过阿古杉·长山的脸，腥气十足。沈谛神情阴鸷道“你是想死吗！”
阿古杉·长山眼皮跳了跳，双眼泛白一闭昏了过去。沈谛揪住他的衣领一拎，硬生生把人勒醒了。
此时，那身后追着沈谛的几位大汉才赶到军营门口。
“沈大将军……沈大将军……我阿古杉·长山绝无不臣之心！我我没那个胆子啊！”
沈谛露出一抹轻蔑的笑，从阿古杉·长山惨白的面上收回目光，她微微侧目，睥睨着追来的狄夷大汉们，轻声逼问道“此人不是你们的主子，你们的主子是谁！”
几位大汉面面相觑，而后目光不约而同地落在了沈谛身后，齐刷刷跪地。
沈谛转眼看去。
“阿古杉·长山之女，阿古杉·月牙。是他们的主子，也是今夜杀了你的人。”
女人理了理耳边的卷，一双绿眼珠如狼王一般幽森阴沉。她手里提着一轮如弯月般亮得长刀，身着异族衣物，红珠长袍，是不同于中原女子的风韵，高鼻阔眉，眼角是岁月刻下的细纹，风韵且带着十足的野性。
阿古杉·月牙掂了掂手里的刀，笑道“沈谛你还真是不怕死，一个人就敢这么过来？”
“我还以为狄夷王室都已经被我吓破了胆，没想到还能出个有种的。”沈谛意有所指，手下用力。
阿古杉·长山被勒的双眼昏，挣扎两下腿一软倒地，求救道“救我救我！月牙你不能看着阿爹出事啊！”
阿古杉·月牙面色一冷，道“不过是个废物东西。”
“你！你个畜生！我白养你了！”阿古杉·长山咬牙切齿，伸手要去揪阿古杉·月牙。被沈谛一脚踹飞出去，晕了过去。
是以沈谛和阿古杉的距离进一步拉近，周围全是拉弓搭箭刀出鞘的声音。
“阿古杉·月牙。”沈谛，眉眼低垂，用只有两个人听得见的声音一字一句道，“你想不想——当领？”
阿古杉·月牙提刀的手一抖，豁然抬头。她紧抿着嘴唇，眯眼不语。
狄夷从未出过女领，草原上生存的种族必然是讲求身强体壮，而女人的力气的确是弱于男子的，但不代表她不是那个例外。阿古杉·月牙冒出这个想法的那一天就下了决心，自己可以当这个例外。
但她从未和别人说过这个想法。当下被人识破，还是被自己最大的仇人识破，她动了杀心。
红月当空，两个女人咫尺相望。
“我知道你那不成器的爹给你生了不少碍事的兄弟，全杀了的确费劲，不如我送你一个无懈可击的称王理由？”沈谛蛊惑着。
阿古杉·月牙打量着眼前人，纵然黑遮蔽了大半脸颊，依旧可以看出不凡的相貌。都说沈谛男生女相，也曾有人在战场上嘲笑过他的相貌，被沈谛当场劈成两半。至此，狄夷男人看见生得柔和些的男子都会下意识一寒。
“你知道吧。阿古杉·长山就是我下令封的。”
沈谛记得书中曾说过，原主率军大败狄夷，逼退数十里。在砍了狄夷上一任领之后，66续续杀光了其兄弟侄甥，只留下了最无能的阿古杉·长山。
阿古杉·月牙嘲讽道“所以呢？你想再封我一次吗？”
“不。”沈谛直起身，“我要你杀了沈谛，然后曝尸营外。这个理由够不够你当王？”
“什么？”阿古杉·月牙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杀了沈谛，做狄夷名正言顺的王。”而沈谛她需要一个新身份，从此不是沈大将军，是她自己。
阿古杉·月牙嗤笑道“我现在就能杀了你，为什么要废那等功夫。”话音刚落，那边的大汉就已经拔刀围了过来。
“真的吗？你现在抬一下刀试试。”
“哐当”方才持刀的大汉一头栽倒在地，然后是接二连三的倒地声，围过来的人直接晕了一地。阿古杉·月牙动了动手指，弯刀直接落地，胳膊一点都抬不起来。
“你们是从杀阁绑的我，该不会不知道杀阁最擅长的是什么吧。”沈谛抬起脚细细打量，上面的血已经冻住，“是毒啊！多谢你的手下让我跑了一路，血液混合毒粉，挥得更快了。”
良久，久到远处杀阁众人骑马前来的身影可见时，阿古杉·月牙咬牙切齿地点头。
“我答应你！”
是以，当沈谛的头颅高高挂上狄夷大营时，杀阁众人正看了个明白，登时涣散了心。
此后十日内，沈谛的死讯传遍了长白关南北数十里。
第十五日，死讯伴随着那颗人头秘密地送达到了大京。京城势力盘根错杂，沈氏隐瞒不过，城中皆知沈大将军重病不治身亡，举城戴丧，黄纸漫天。
月余后，亲手斩下沈谛头颅的阿古杉·月牙成为狄夷的新领，阖族整顿铁骑，当月便南下踏破边界镇北城池，战火又起。
寒冬未尽，太子殿下北上亲征，两军对峙长白关内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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