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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达格利什的记忆里,周四应该是最令人沮丧的日子之一了。他们决定让斯维恩休息一下,这一天不再有更多的审讯,但是下午早早召开的一场记者会变得格外难以应付。媒体开始不耐烦起来,与其说是因为案情无进展,倒不如说是因为缺少信息而不耐烦。保罗·博洛尼男爵要么是被谋杀,要么就是自杀的。如果是自杀,那么这家人和警方就应该承认这一事实;如果是他杀,现在新成立的小分队也应该更坦诚地公布他们抓捕凶手的进展。不管是在苏格兰场内还是外界,都有对于新成立小分队的冷嘲热讽,说他们现在是以敏感而非高效闻名。正如C1的一名警司在酒吧里对马辛厄姆低声耳语:“如果不能解决这个案子,以后就糟了,这种案子本身就会渐渐生出谜团和传说。幸运的是博洛尼是右派而非左派人士,不然肯定会有人现在就写书证明是军情五处割断了他的喉咙。”

即便一些细枝末节进展得很顺利,也没能消除这种沮丧感。马辛厄姆拜访了哈雷尔太太,他肯定相当有说服力,哈雷尔太太承认她的丈夫在去世前的几小时向她吐露了一些秘密。在最后一次普选结束之后,有一小笔海报的制作费用没有被纳入到最终的费用核算里。如果算进去的话,党内的支出就会超过法律规定,博洛尼的胜出将因此被视为无效。哈雷尔用自己的钱垫付了这部分的费用,并决定对此一言不发,但是这件事一直使他良心不安,他想在死前对博洛尼坦露实情。很难想象他希望这样的坦白能够带来怎样的效果。哈雷尔太太并不擅长说谎,马辛厄姆在报告里说她坚称自己的丈夫没来得及在生命的最后关头向弗兰克·马斯格雷夫透露实情,但看起来并不令人信服。但是他们并不需要对此事进行深究。他们是在调查一起谋杀案,而非玩忽职守案,达格利什也很确信博洛尼对他的朋友有相当的了解。

斯蒂芬·兰帕特已经洗清了与黛安娜·特拉弗斯之死相关的所有嫌疑。在特拉弗斯溺水身亡的当晚,陪伴在他身边的两位客人——一位时髦的整形医生和他年轻的妻子已经接受了马辛厄姆的问话。他们很明显对斯蒂芬了解甚少,一直在向他劝酒,并且在聊天中时常发现他们有其他共同的熟人。他们向马辛厄姆确认,整个用餐时间里兰帕特从来没有离开过餐桌,他们和芭芭拉·博洛尼在黑天鹅餐厅门口边聊天边等着他把保时捷开过来时,他也仅用了几分钟。

尽管如此,把这些细节都排查理顺了还是很有用。另外一条有用的信息来自罗宾斯警长的盘查,他了解到戈登·哈利威尔的妻子和女儿在康沃尔度假时双双溺水身亡。达格利什一度曾考虑过哈利威尔有没有可能是特蕾莎·诺兰的父亲。这种可能性看起来不怎么高,但还是有必要调查清楚。这些细枝末节都被一一落实清楚,但是调查的主线依然不甚明朗。“给我找到有力的物证”,副局长的话语在他脑海里不断回响着,就像电视里重复的噪音一样执着又令人厌烦。

奇怪的是,当听说记者会召开时,巴恩斯神父曾打电话来找他,他并没有觉得烦恼倍增,反而感到一阵释然。留言信息虽然有些令人困惑,但巴恩斯神父本人也差不多就是这个样子。显然,神父想要知道小礼拜堂现在是不是可以揭下封条,重新启用了,还有就是教堂究竟有没有可能把地毯要回来。如果能拿回来,是由警方负责清洗好后送回,还是一切由他自己负责?他们一定要等到物证在庭审中被使用过后才能取回吗?刑事伤害赔偿委员会有没有可能出钱给他们买一块新的地毯?像巴恩斯神父这样不问世事的人都指望赔偿委员会所具备的法定权力包括购买新的地毯,令人好奇,但对于一个开始担心这起谋杀案很有可能走不到庭审那一步的人来说,这种对于细节天真的在意反而令人心安,几乎使他感动。出于冲动,他决定最好还是拜访一下巴恩斯神父。

牧师住宅里没有人应答,所有窗户一片漆黑,他记起了自己第一次造访教堂时,布告栏里有提到周四下午要进行晚祷。想必巴恩斯神父应该是在教堂。事实证明的确如此。巨大的北门没有上门闩,他转了转沉重的铁把手,把门推开,迎面飘来预料之中的熏香气息。他看到圣母堂的灯亮着,巴恩斯神父只穿着白法衣和披肩,正在引导着教徒们应答。聚集于此的教友比达格利什想象中要多,众人的声音清晰地向他传来,汇成了轻柔但又杂乱的轻声低语。他自己坐在刚进门的第一排座位上,耐心地听着《晚祷》,这是英国国教的祈祷文中常被忽略的部分,也是最具有美学价值、最令人心满意足的一部分。这是他接触这座教堂以来第一次看到它发挥本来应有的功能。但在他看来,这里发生了微妙的改变。上周三的时候分枝的烛台里还只有一根蜡烛,现在却有了两排,有一些是新点燃的,另外一些颤颤巍巍地释放出最后的火苗。他没有生出自己也要去祭一根蜡烛的冲动。在烛光里,在高高立起的花冠下的圣母玛利亚像是拉斐尔前派风格的,面庞和她那波浪般的一头金发散发着耀眼光芒,就像是刚刚才喷绘上的颜色。他觉得远处传来的声音就像喃喃地诉说着成功的预示。

晚祷时间很短,没有主旨演讲,也没有吟唱,没过几分钟,巴恩斯神父的声音就响了起来,虽然是从远处传来,却也十分清晰,也许是因为达格利什对这些字句十分熟悉。他正念着第三组特用祷告文,即对所有危难施以援手:“我们恳求您,哦主啊,照亮这片黑暗吧。用您至上的仁慈,保护我们不受这黑夜里所有危险的伤害,看在对您的独子、我们的拯救者耶稣基督的爱的分儿上。”

集聚在一起的教友们默念“阿门”,然后站起来准备解散。达格利什站起身来,向前移动。巴恩斯神父快步走到他面前,白色的法衣都飘了起来。他的自信心肯定是大幅增长,达格利什觉得就连他的体态与第一次见面时相比也变得更挺拔了。现在他看起来更为洁净,穿得也更为整洁,整个人甚至还丰满了些,就像是一点点并不算令人讨厌的坏名声为他的骨架上增添了血肉。

他说:“您能来真是太好了,总警司。我马上就过来找您。我还需要清点一下捐赠箱。我的教会委员们希望我能够按时完成任务。当然了,我们也没指望能收到多少。”

他从裤袋里掏出一把钥匙,打开了圣母像前用于捐赠的烛台架,然后边数边把硬币扔进一个小小的系绳皮口袋里。他说:“有超过三镑的零钱,还有六枚一镑的硬币。我们之前从来没有收到过这么多捐赠。自从谋杀案发生之后,日常的捐赠也变得多了起来。”他的脸上也许是在努力维持一种严肃的表情,但是声音却快乐得像个孩子。

达格利什和他一起走过中殿,来到第二座格栅门前的烛台架边。沃顿小姐刚刚把跪垫都挂起来,又把圣母堂的椅子归回原位,她赶忙跑到他身边。巴恩斯神父打开箱子时,她说:“我觉得里面不会超过80便士的。我过去每次都给达伦一枚10便士,好点亮一根蜡烛,但说实在的,并没有别人用这个箱子。他喜欢把手伸到格栅门里面,划亮火柴,他恰好能够着。真有意思,我直到现在才想起来。我想也许是因为那个可怕的早晨他并没有时间来得及点亮蜡烛吧。就是这么回事,您看,蜡烛还没有被点燃呢。”

巴恩斯神父的双手忙着在箱子里探索着,“这次只有7枚硬币,还有一颗纽扣——并且还是挺特别的一颗。看起来像是银制的。我一开始还以为是外国硬币呢。”

沃顿小姐又凑近看了看,她说:“这一定是达伦干的。他可真淘气。我现在想起来了,他当时在走廊上弯下腰,我还以为他是要捡起一朵花。他实在不该从教堂里偷东西。可怜的孩子,这件事一定一直在折磨他的良心。难怪我当时觉得他因为什么事情而感到愧疚。我正准备明天去见他,我会提起这件事的。但总警司,也许我们现在应该点亮蜡烛,并为您这次调查的成功完成进行祈祷了。我想我兜里有10便士。”她开始在自己的包里翻找。

达格利什平静地对巴恩斯神父说:“我能看看那枚纽扣吗,神父?”

终于,他们一直苦苦追寻的那件物证就这样躺在了他的手心里。他之前见过同样的纽扣,就挂在多米尼克·斯维恩的意大利夹克上。和这枚纽扣如出一辙。这么小的一个物件,这么寻常的物品,却又如此至关重要。而且他还有两个人证能够证明是从哪里找到这颗纽扣的。他站在那里看着纽扣,心底里涌上一种感觉,并非是激动或者获胜的喜悦感,而是一种巨大的疲惫感和完成感。

他说:“上次打开这个箱子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神父?”

“是上个礼拜二,应该是17日,晨祷结束之后。正如我之前说过的,本来这周二我就应该查看箱子里的捐赠,但是因为这一系列令人备受刺激的事件发生,恐怕我就忘记了。”

那也就是说,博洛尼被谋杀的当天早上,箱子被清空过一次。达格利什说:“当时这枚扣子并不在箱子里?有没有可能是您当时不小心漏下了?”

“哦,不会的,那是不可能的。当时肯定不在里面。”

在那之后,自发现尸体一直到今天,教堂的整个西翼都被封闭起来。当然,从理论上讲,来自教堂内部的人——比如一名教友或者是一名访客——可能会把那枚纽扣放进箱子里。但是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呢?即便是想搞恶作剧,最适合的也应该是圣母像面前的那个捐赠箱。为什么要走过长长的中殿,一直来到教堂后方呢?而且也不可能是错把纽扣当作硬币投进了箱子里。这个烛台上面没有蜡烛被点燃过。但这一切都纯属学术讨论,他正在模仿被告的辩护律师进行辩护。这枚纽扣只可能来自那唯一的一件夹克衫:除了斯维恩之外还有另外一位与圣马修教堂有关联的人会把它掉落在南门外是几乎不可能发生的巧合。

他说:“我会把这枚纽扣放进从小礼拜堂拿来的一个信封里,然后把信封密封起来,让你们俩在封口处签上字。我们现在可以揭开那个房间的封条了,神父。”

“你是说,这枚纽扣很重要?这会是一条线索吗?”

沃顿小姐不安地说:“但是这枚纽扣的主人,你觉得他会回来搜寻这枚纽扣吗?”

“我觉得他应该还没有意识到遗失了这枚纽扣。但就算他注意到了,一旦他知道警方已经拿到这枚纽扣了,也不会有任何人会面临危险。但我还是会派一位警员过来待在教堂里,神父,直到我们抓到这名凶手为止。”

他们都没有询问这枚纽扣的主人,达格利什也觉得没有必要告诉他们。他走出教堂,来到车旁,给马辛厄姆打了个电话。马辛厄姆说:“我们最好现在就去接那个男孩。”

“是的,马上就去。这是首要的。然后就是斯维恩。我们还需要找到那件夹克衫。约翰,再检查检查实验室对于那件衣服的报告,好吗?我们在坎普顿小丘广场见到斯维恩时没有发现有纽扣丢失。这有可能是一枚备用扣子。如果边缘处有标签的话,实验室会注意到的。再看看你能不能查到扣子被卖给斯维恩的证据。我们需要了解所有进口商和零售商的名字。但是这些恐怕要等到明天再去做了。”

“我马上就开始准备,总警司。”

“但是,我们现在就需要一枚扣子的复制品。我会把这一枚密封起来,并做好证明,但是我手头没有透明的信封。你当时认出了那件夹克衫,指望你搞来一枚纽扣会不会是太过分的要求?”

“相当过分,300镑以上那么过分。但是我表兄有一件,我应该能搞到一颗纽扣。”他又补充道,“您觉得沃顿小姐或者巴恩斯神父会遇上危险吗?”

“很明显,斯维恩要么就是没发现自己少了一枚纽扣,要么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掉的。但是我希望有人一直守在教堂,直到我们抓到斯维恩为止。但是首先还是要抓紧找到达伦。我现在就回去,然后我希望你和我一起去一趟坎普顿小丘广场62号。”

“好的,总警司。有这么多事情要做,凯特不在这儿真是太遗憾了。有女警官在的时候就容易发生这种事情,她们会遇到不合时宜的家庭危机。”

达格利什冷冷地说:“并不见得有这种可能,约翰,特别是不会经常出现在这位女警官身上。那就20分钟后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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