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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个坐落在旧城古巷中的安静的院落,院境不大,却包容着一座爬满绿萝的老式砖楼。砖楼也不大,却保留着经年累月的木檐陈瓦,看上去很有些来历似的。保良不懂建筑,但知道城市的建筑就是城市的历史。从这座城市的历史中保良推断,这座旧楼大概是哪个日本鬼子或国民党大吏的一座官邸,或是某个阔佬包养姨太的行馆。

保良记得姐姐过去说过,权虎曾计划在省城买下一幢老建筑或者老院子,开一家百万豪庭的分店。权虎和他爸爸在北京和上海都受到启发,发现那些大城市里的老旧建筑,有不少被利用做了餐厅会所,那些老房子稍加装点就会别有风格,很投洋人与文人的胃口。省城也有不少这类宅子院子,但多数残损失修,若不趁价格尚低赶快收进,等到省城的人学了北京上海的风气忽然觉悟,再买,那就来不及了。

保良想,这个院子,这座旧楼,八成就是权家那时买下来的,也许买下来时落了权虎个人的名字,所以没在百万公司倾覆之际被法院罚没。

保良站在这个小院的门口,敲响了院门。院门的木头发出的声音,就像它筋络毕现的外观一样,沙哑而又残破。

院里无人应声。

保良用手推门,门竟歪歪斜斜地开了。

保良跨过门坎,走了进去,走到院子当中,喊了一声:“有人吗?”

依然无人应答。

保良走到旧楼的正门,以手推之,门叶紧锁。沿外廊行至侧门,以手推之,侧门戛然作响,顿然洞开。保良试探着由此进入,居然如人无人之境。楼内走廊宽阔,房顶很高,光线暗淡,多半房间空空荡荡,少数尚存一些桌椅沙发。楼梯设在大门正对的厅堂中央,油漆早已褪尽,扶手大多残颓。清晨的斜阳从楼梯转角的圆窗射了进来,竟然绚烂如烟。

保良又喊:“有人吗?”

不知是空楼回音,还是楼内有人,楼上隐约有些响动。保良先是吓了一跳,后又凝神静息,才听出那响动果然来自楼上,从一个方向渐渐移向梯口,直到变成清晰的脚步,那脚步声很慢很慢,却让整个摇摇欲坠的楼梯,发出令人心悸的震动。

“咚!咚!咚!”

保良刚刚压抑住胸口的狂跳,就在圆窗斜射的晨曦中看到一个男人的剪影。这剪影有点像个幻觉,迫使保良再次发出声音,试图确认:

“有人吗?”

楼梯的转角处终于发出回声:“你是谁?”那声音让保良稍觉耳熟。

“我找权虎,他在这儿吗?”

“你是谁?”

脚步声再次响起,被刺眼的阳光反衬着的剪影开始向下移动,面孔进入阳光不及的暗处,五官反而得以辨清。

“你不是……权……权三枪吗?”

“你是谁?”

暗处的面孔再次发问,话音中流露着诧异和警觉。保良就像见到亲人一样,大声报上自己的名字,因为他知道权三枪与他的姐夫权虎,自小亲如一母同胞的兄弟。

“我是陆保珍的弟弟,我是保良!”

“保良?”

“对,我是保良,我们家搬到省城来了。”

“啊,你是保珍的弟弟!”

权三枪的声音热情起来,原来的疑惑荡然而去。他走下楼梯上前打量保良的眉眼身材,然后用笑容表示了确认。

“对,你是保良。你长这么高啦,你都成个大人啦!”

保良除了心花怒放的笑容,几乎找不出恰当的语言,他虽然尚未见到姐姐,但与权三枪的意外相逢,让他此时此刻,对与姐姐很快就要团聚,已经深信不疑。

“对,我都上……”保良本想说我都上大学了,话未说全幸好刹住,机灵地改为,“我都上完高中了,我高中毕业都快一年了,我今年已经十九了。”

在保良的印象中,权三枪算得上是条彪形大汉,但现在保良和他站在一起,人虽不及权三枪的魁梧,个头却足以和他比肩。权三枪投向保良的目光,不得不从俯视变为平视,他说:“可不是吗,这都五六年过去了。你那时才这么高,现在都比我高了吧。你怎么跑到这儿来了?”

保良兴奋得难以自己,权三枪以前常受权虎委托,开车到保良家接保良和姐姐去找权虎,不是去郊外兜风,就是上百万豪庭吃饭,所以权三枪在保良的记忆中,始终与快乐共存。

“我一直在找我姐,有个朋友认识和我姐夫做生意的一个老板,告诉我这个地方,我没想到还真能找到你们。你和我姐夫他们还在一起吗,你知道他们现在在哪里吗?”

“当然还在一起。你姐姐也挺想你的,还老提起你来。她也挺想你妈妈的,可她还是有点怕你爸爸。她也找过你们,可你们好像早搬走了,都不知道你们搬到哪里去了。”

保良脸上笑着,眼睛忽然有些酸涩,笑声中也不由带出了一声啼泣:“……我可找到我姐姐了!我妈已经不在了,她死的时候,死的时候,让我无论如何,无论如何也要找到我姐,我妈死的时候,就是想见我姐……”

“啊,你妈妈已经去世了?”

权三枪脸上现出惊讶。保良母亲去世时才五十二岁,本不到油干灯尽的年龄。

保良的母亲权三枪也认得的,以前来保良家也伯母伯母的叫着,如今斯人已去,不免长叹几声。权三枪又问起了保良的父亲,保良父亲曾有恩于权三枪,他那条残腿,就是为权三枪瘸的。

保良简单说了父亲的情况,说父亲已经退休,保良母亲去世后又重新找了老伴,现在生活还好。保良没说自己被学校开除这段经历,也没说他与父亲之间,尚未解除的隔阂。

权三枪也简单说了权虎和姐姐的情况,权虎和姐姐早就不在本地本省,早到南方做生意去了。从权三枪的口中保良知道,姐姐虽然也曾找过他们,但姐姐并不知道父亲对她和权虎的婚姻,是否已经接受,是否可以默许,所以对与家庭和解,对与父母团聚,一直心怀顾虑。

保良不敢说父亲早已原谅了姐姐,也不敢说那桩时过境迁的婚姻和两家已成历史的恩怨,在父亲这边早已不再挂齿,但当权三枪提出可否见见保良的父亲,把保良姐姐的心情及近况,当面做个转告时,保良立刻下意识地感觉,这不仅是父亲最终原谅姐姐的一个转折,而且,甚至,很可能也是父亲赦免宽容他的一个契由,是恢复父女和父子关系的一个天赐良机。

因为在保良的心底,始终保留着一个信念,那就是:血浓于水,情大于恨。不管有多少前嫌旧隙,父亲实际上还在爱着姐姐,姐姐也实际上还在爱着父亲,只不过他们各自碍着自己的脸面,谁也不肯率先低头,向对方伸出和解的手臂。

这个清晨也许让保良一生不会忘记,他万分激动,无比兴奋地带着权三枪离开这座旧楼、这个院落,向他家住的方向走去。权三枪还提了一只手提包,装了一提包从鉴宁带来的鉴宁柑橘,作为送给保良父亲的礼物。鉴宁柑橘是鉴宁的地方特产,在全省全国一向非常著名。省城虽然也有卖的,但那感觉当然和从鉴宁直接带过来的,截然不同。

乘出租车从这条旧城老巷出发,到保良家所住的街区,不过二十分钟的车程。在路上权三枪也谈到了这个院子,和保良已知的情况大体相同。这院子的主人目前仍是权虎,当初权家十分便宜地买下这里,确实计划开个餐厅,后来因为权虎和保良姐姐的婚恋之事闹得不可开交而拖延下来。拖延下来的过程权三枪不说保良也都知晓——后来权虎带着姐姐私奔,再后来权家突然出了事情,权虎虽然无辜,但本钱已然殆尽,这座本可大有前途的院子于是闲置于今。权三枪前些天从南方过来办事,顺便代权虎看看这座宅子,如能碰到合适的买家,只要价钱不亏当初,顺便卖掉也未尝不可。从权三枪的话里保良不难听出,南方的生意并不好做,权虎和姐姐现在的生活,也显然不像过去那么宽裕。

出租车把他们带到保良家的巷口时天已大亮,街上的行人车辆渐渐多了,但小巷似乎依然朦胧未醒,整条巷子鸦雀无声。保良兴冲冲地带着权三枪进了他家的小院,他用钥匙打开房门时听到杨阿姨已经起来了,正在厨房烧水。嘟嘟也起来了,在卫生间里大声地漱口刷牙。父亲卧室的门也开着,保良记不得有多久了,他第一次冲父亲的屋门那边叫了一声:“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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