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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惜愣了愣,疑惑地眨眨眼:“……当然。”
薛铭修开始穿衣服,轻轻笑著,自顾自地说:“这么久没见,你也应该很想他呢。”
清慕一脸无奈地看著习善恭恭敬敬递到他面前的药碗,其中黑乎乎的药汁正散发著苦不堪言的气味,令他禁不住狠狠皱眉。
“公子,请用药。”
清慕无语:“本来就没什么大碍,你们已经给我喝了四个月的药了……到底还要喝多久?”
习善淡淡回答:“这个奴婢就不知道了。”
清慕闻言冷笑:“是啊,你不知道,也不用知道。反正,你只需要听你主子的吩咐就是了。”
清慕的口气算不上好,然而习善听了也不生气,只是低下头又再重复了一遍,“……公子,请用药吧。”
清慕冷冷望著那一碗黑乎乎的药汁,忽然嘴唇一抿,直接扬手掀翻了它。
“滚……我不喝。” !当哗啦几声过去,瓷碗跌落在地碎成了四五片,滚烫黏糊的黑色药汁尽数洒在名贵柔软的地毯上,看起来很是难收拾。
然而清慕似乎仍未解气。他急促地喘了几口,怒道:“你去,去跟你的主子说,他想要我做什么就直接来找我,就直接来跟我说!不要再跟我玩儿这种把戏了!我受够了,我受够了!”
他顿了顿,咬著牙恨道:“难道他还想像上次那样,派几个男人来羞辱我吗!?”
习善默默收拾完地上的残渣碎屑,静静等著清慕泄完怒火,这才慢悠悠开口,一字一顿道:“清慕公子,您变了。”
清慕一愣:“……什么?”
习善深深看著他,缓缓道:“您变了。最初相见的时候,您并不是这个样子的。”
清慕似乎被这句话给哽了一下,他张张嘴想要说点什么,然而最终还是沈默了。他将目光眺向远方,神情空落茫然了许久,也不知想到了什么。
他轻轻问:“那个时候我是什么样子的,现在……我又是什么样子的?”
习善顿了顿,聪明地回答:“公子的事,奴婢不敢多言议论。更何况……这种事情,您一定比奴婢,明白得更多。”
清慕低下头笑了:“是啊。你一定是想说,那个时候的我虽然出身卑贱,然而却懂事明理,清俊温雅;可是现在,过了一段被人伺候的舒服日子,我已经变得和京城那些不学无术的寻常公子哥一样,对人颐指气使,暴躁嚣张了。”
他说到这里声音渐止,抬起脸看向习善,眉间浅笑盈盈。
“是这样没错,对不对?”
习善沈默无言。这样的问题,无论说是说否,都不聪明。
于是清慕便只当那是默认。他耸耸肩,满脸无所谓的样子,轻轻说:“你也不必露出这样遗憾可惜的表情。也许,我本来就是那样子的人,也说不定呢。”
习善听到这里终于忍不住叹了口气,劝道:“清慕公子,是习善刚刚说错话了。您实在不必如此鄙薄自己。毕竟比起那些人,您还是要好得太多了。”
“是吗?那还真是多谢你的安慰了,”清慕微微一笑,停顿片刻,又道,“对了,你把东西收拾好就下去吧,别再端药来了,我不会喝的。”
他说的语气算是轻柔,只是这仍然改变不了,那其中的坚持,与强硬。
只可惜习善也不是一个娇弱无能的小丫头。听见清慕的话,她连表情都没变一分一毫,托住木盘仍是那一句不变的老话:“这还要请清慕公子恕罪了。主子的吩咐,奴婢不得不听的。”
清慕闻言笑了笑,冷淡开口:“好啊,那你尽管听好了,我又没拦著你。只不过,他可不是我主子,我没必要听他的话,更没必要听你的话吧。”
习善沈默了一阵,忽然苦笑:“……是啊,您可以不听他的话,因为就算这样,他也依然舍不得动您;可是像我们这样贱命的小丫头,又哪里能和您相比呢。”
清慕一愣,立马皱著眉冷笑:“舍不得?你这是在说什么胡话!是在讥讽我吗?他舍不得……他舍不得动我?哈!是啊,他是舍不得动我,他是舍不得动我……”
清慕咬牙顿了顿,眼神中除了愤恨羞耻,似乎还带著些别的,说不清道不明的疼痛伤痕。他闭了闭眼,切齿恨道:“他舍不得动我,所以……他让别人来动我!”
即便那件事情已经过去了好几个月,然而清慕至今想来,仍然感到心有余悸,凄寒彻骨。他夜夜都难以入寐,生怕下一刻猛然睁眼,看见的,就是比上一次更加可怕的画面。
他开始变得怯懦多疑,哪怕一点点风吹草动,都能够让他胆战心惊。他已经数不清究竟有多少个夜晚,屋外狂风呼啸,电闪雷鸣,而他一个人睡在阴森漆黑的房间,蜷成一团颤抖地缩在床角,将被子从脚趾到头顶全都紧紧裹好,即便在其中被闷得胸口发疼,头昏脑胀,却仍然不敢掀开,哪怕只是一条小小的细缝。
他不信世间有鬼,他怕的,是人。
毫无疑问那是一段极其难熬的时光。然而从炎热的盛夏,再到萧索的深秋,再到如今这苦寒的冬日,他一个人,就在那样狭窄密闭,见不得光的黑暗里,熬过来了。
却不知,还要再煎熬多久。
而如今,无论结果如何,清慕只希望那个人,能够让他快点解脱。
“你回去跟你的主子说,让他……嗯?……你、你这是在做什么?!”
清慕略显惊愕地望著眼前,缓缓俯身往下跪倒的习善,刚才的怨愤怒意,忽然就变成不知所措。
“你……”
习善深深埋下头,沙哑著嗓音,低声道:“清慕公子……那件事情……并不是主子做的……”
“不是……不是主子叫人来伤害你,羞辱你的……”
“……呵,他怎么舍得呢?他怎么舍得这样做呢?他……他那么疼你……那么重视你……那么……喜欢你……”
习善一向冷冷冰冰,然而此时此刻,她竟然满脸泪痕,喉咙间,完全压抑不住哽咽的抽泣。
“……清慕公子,求求你……我求求你……救救习真,救救习真吧!”
清慕听到这里只觉胸口猛然一窒,其间的闷涨感差点儿让他喘不过气。他现在脑子里很乱,很乱,头晕欲厥,有一种被重物狠狠砸中的疼痛,和清醒。
他愣了许久许久,眨眨眼睛,满脸的茫然:“你……你说什么?”
习善拼命摇著头,噙著泪恳切道:“清慕公子……您那么聪明,怎么可能还没猜到呢?您……您是不肯相信我吗?我没骗您,我没骗您啊!习真,习真她……已经被主子关了好几个月了!”
她说到这里终于再也顾不上颜面,匍匐著扑上去,死死抱住了清慕的裤脚,语无伦次地大哭道:“清慕公子,我求求你……我求求你了!我只有习真那一个妹妹,只有那一个妹妹啊!嗯……我知道,我也承认,这件事……她当初的确是做错了,而且是做得大错特错……可是……可是……那也只是因为她太爱主子了而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