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还以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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围观人群渐渐被驱散了，刘昇再去寻时，徐星已不在原地。刘昇愣了一下，还是决定先回侦缉司把案子交待了再去小院。

徐星没有回去，没头没脑的在人群里穿行。他极其讨厌被人监视而不得脱身的感觉。对方境界比自己高的不是一星半点，既然盯上了自己，那决无离开的道理。想必那人也是想知道自己的底细。所以现在还不能跟刘昇相见更不能回到住处。

竹帘后，傅新志醒转过来，他修为不低且青天门没下死手。经过同门的简单调理，除了断臂仍吃痛之外已无大碍。起身在弟子服侍下穿好衣服便见虞芷容走了进来。

“师叔这是要回驿馆？”

“嗯，三大派的人多时不见我踪迹，必然起疑。”

“哼，一个个装模作样的厉害。那晚青天门几个怂货与我等交手的时候早都认出来了。借他们十个胆，敢伤你我性命吗？”虞芷容皱眉道。“道州三大派确实底蕴深厚，昨晚那三人若动真格的，咱们三个怕不是对手，后面行事要更小心了。”

傅新志面色阴翳：“此番来道州不过三日，不曾立得半分威风，倒被伍青柏等人连番羞辱。此仇，老夫记下了。”说罢似是想起什么，环顾四周问道：“掌门呢？”

“今日有道州的势力派了个半大小子满大街打听蚀心毒。养心居的老板沉不住气，想把人抓来教训一顿。掌门想趁机在侧打探一下深浅便出去了。”

傅新志低头沉思了一会便跟虞芷容打了个招呼从后门出去了。约莫半柱香的工夫便悄无声息的潜回了驿馆的房间中。刚宽衣躺下，外面的叫门声又响了起来。

傅新志听到外面动静是青天门的卜国安，正在和守门的药童纠缠，便轻喝一声：“我不打紧，让他进来吧。”不多时，卜国安便来到床边颔施礼：“傅前辈，听您门下弟子言称您抱恙，家师特命晚辈带了些滋补品来，当然在您这医学大家这算不得什么好东西。您，好些了吗？”

傅新志无精打采的抬头勉强挤了个笑出来：“有劳卜少侠为了我这个糟老头子特地跑一趟啦，不打紧，再修养些许时日便可下床了，哈哈，医者往往难自医啊！”傅新志自嘲一笑，又抬起头问道：“对了，我都把正事忘了，道州身受蚀心毒之苦的人员清单可有整理出来。老头子现在虽行动不便。但瞧几个病人，开些方子的精力还是有的。”

“前辈有心了，但真不巧。昨日将军府遭了贼人，差点害了伍大小姐的性命。我也是刚刚从现场回来，名单嘛，可能还得等等。”

兔崽子这是来兴师问罪了！两人都心知肚明，但这戏得演全本，傅新志只得装作震惊道：“竟有此事？少侠可查出贼人身份？”

卜国安看着傅新志，有些为难道：“我派几位尊者出手，重伤了其中一人，但对方也不是省油的灯。使诡计跑了。另外……说出来您别生气，这些贼人企图伤害伍小姐的手段，就是用的蚀心毒。”

“什么？！”傅新志挣扎着就要起来“这帮贼人竟然就在老子眼皮子下败坏我派名声。”卜国安瞅准他作势起身的劲头，便冲上去扶住他“前辈别动火，养病要紧。”傅新志被他碰到刚刚接好的手臂，疼的龇牙咧嘴却只能忍着。卜国安看他脑门疼出一层虚汗便松开手退后两步。再施一礼“前辈放心，来我道州作乱之人我青天门不会放过他。来人被青云尊者打断了左肩，料他已是瓮中之鳖。我等已飞隼传书伍将军，此番来此定要他有来无回。”说的是贼人，眼睛却紧紧盯着傅新志。傅新志心里虚，口称疲累便躺下了。卜国安也静静退出了房门，走前还故意嚷嚷让青天门众人把守好驿馆，切勿让贼人前来伤了老前辈的性命。傅新志听说暗暗啐了一口，本来是面子上怕露馅回来撑个场面。这下自己把自己下了大狱，顿感郁闷不已。

徐星现在跟傅新志处境其实差不多。人是自由身，后面却跟这个催命鬼。那阴魂不散的男人正是戚海秋。方才一番试探探出搅局的少年正是一名修为颇低的修士，但他并未现对方是在自己的施压下才逆风突破的。既然是修士，那八九不离十就是三大派的弟子。这个推测让戚海秋兴奋，此等冒险之事没有派遣江湖人士作为密探而是直接派出自家弟子说明三大派对自己门派手段的忌惮和重视。加之昨夜一场激斗之后戚海秋有在城中隐匿观察过内防情况。三大派虽是共同值守，但明显各自为战不同于此前的不分彼此。冥殿挟朝廷之力分裂归一道多年，终得见瓦解之势。

徐星不得知戚海秋的目的，但他心里有自己的主意。此人想要打探自己的虚实，此时当然不能随他的意去接触龙飞门甚至缘花宗青天门也不行。于是他干脆往王府巷走去，皇天卫的将官也不乏修士，自己便假装是寻获了昨晚袭击将军府贼人的动向前来邀功不就好了。他也没想到后面尾随之人就是昨晚主谋。

戚海秋越跟越不对，这是去将军府的路。这小子还挺聪明，觉察到了自己的意图故意把自己往这边引。戚海秋失笑，没再继续跟着，但伸手从袖中摸出一颗米粒大小的虫卵。屈指一弹，百步外正中徐星肩头。雪蛉盛产自紫冠瘴气馥郁之地，此虫本对人无害，但引起繁育极快，只消几只成虫三天便能生的漫山遍野如同白雪盖地一般。玄光门广觅天下可入药之物，现此虫用来追踪再合适不过，便取了虫卵自行培植起来。如此这般也不必费心去跟了，用不了几天这少年的栖身之所便要下起“雪”来。

正当戚海秋得意自己此行探查道州虚实颇有进展之时。进京面圣的伍青柏正在元和殿中吃酒。突然地召见让他以为是隆安出了什么乱子。谁知来此并未见到顺帝陈修然，反而见到了冥殿总殿奉郑昭扬。

“郑先生，皇上召见于我，为何迟迟不见圣颜。”伍青柏盯着面前面沉如水的郑昭扬。

“皇上从五年前便开始醉心与让《陈氏锻气经》更上一层楼。除却祭祖大典鲜少露面，此次便是让郑某代劳，请各位大将军进京议定祭祖仪仗编排之事。”

伍青柏面带愠色：“祭祖大典自然是大事，然而诏书未写明缘由只教伍某尽快赴京。郑先生此举是否有些欠妥。”

郑昭扬漏出一丝笑意：“皇天卫保卫陈氏江山社稷义不容辞，召者即至是为本分，伍将军因此动气，是否说明近些年安稳日子过惯有些忘本啊？”

伍青柏直来直去惯了，也不再兜圈子：“郑先生，我今日上殿之前接到飞隼传书。道我出城当夜趁道州内防空虚便有贼人携玄光门蚀心毒妄图暗害小女。”

“哦~竟有此事，伍将军为人直爽，平日里触怒一些宵小之辈倒也在所难免”郑昭扬似是在劝慰语气中却毫无情感：“谷将军，即如此，为让伍将军心安，劳烦你陪伍将军去玄光门讨个说法吧。”

与伍青柏对面而坐的谷青晖便站起身。他是隆安皇天卫的大将军，虽掌管京城兵马，但大将军的职位之间并无从属关系二人仍是平级。谷青晖刚开口：“伍兄，我同你……”伍青柏伸手打断，谷将军坐镇宫中即可，免得宵小作乱把这大典搞得鸡犬不宁。伍某自去即可。走过谷青晖身边低声道：“皇天卫守的是陈氏江山，将军应该记得。”谷青晖看一眼伍青柏，轻轻颔。

看着伍青柏消失在视野里，郑昭扬没来由的说了一句：“当兵的都像他这样子，陈氏自然千秋万代咯。”

玄光门几位高手尽出，坐镇山门的是副掌门何允。此时他正在药房里踱步，仔细查看几个药炉的炼制情况。突然有药童进来禀报：“副掌门，道州大将军伍青柏求见。”

何允心里暗惊，自家掌门带人进了道州打探虚实。而现在那边的皇天卫头头来了这边，这中间是不是生了什么，而且大抵不是什么好事。

叮嘱了几句药童。何允便准备出山门迎接，谁知刚出屋门，伍青柏便带了一队亲兵挡住了去路。伍青柏见何允来了便让所有人后退十丈然后向何允比划让他过来。

何允冷汗直流，硬撑着走到近前刚要开口。伍青柏止住他：“你什么也不用说，也不用辩解。你家掌门带了一帮牛鬼蛇神到我的地盘胡闹不算。还想害我女儿。今天我便请你这位副掌门替他们还账。”说罢一拳直出奔向何允胸口。

何允知道这位伍将军是这个直爽性子，那成想竟是这般离谱。明知玄光门是冥殿嫡系还敢上门寻仇。惊讶归惊讶，双手疾架却是挡开了对面拳势。此番不似戚海秋等人大闹将军府，伍青柏完全没考虑任何后果，见拳锋被截，断喝一声，袍袖鼓胀，一阵紫芒充盈双臂，欺身上前左右开弓，拳锋如电，何允应付不迭节节败退。眼看就要不敌，担心命丧敌手的何允也不再顾忌，催动袖间飞射数道黑气想趁伍青柏闪避时转守为攻。谁知对方根本不避，双拳变掌，蓬勃的紫气如云开见日一般猛的奔涌出来，逼得何允驭起全身罡气并震碎了双臂的毒囊，浓郁的毒汁如活物一般竟迅覆盖全身把何允包的像一个黢黑的陶俑一般。紫气毫不留情冲飞了陶俑。伍青柏头上青筋暴起盯着远处地上碎裂的陶俑。几个药童试探着向前见伍青柏没有难便一拥而上把何允抢了回来。眼见人是七孔流血，脉象微弱却还未造成致命伤。

伍青柏深吸一口气转身便走，边走边说：“若你们掌门侥幸没死在伍某手上，便把今天的事告诉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