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狱中看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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鞭刑，钉刺，炮烙，断指……这样的酷刑在诏狱每日都会发生。

在大狱的东南角，一个老者披发坐着，不时咳嗽几声，每一次咳嗽都会带动身上的鞭痕，白色的布衣已经被鲜血染红了一大片。

“喂，吃饭了！”

狱卒打开牢门，手里还提了个锦盒。

老者一动没动，那狱卒环顾四下无人，突然蹲了下来，喉中压抑着颤音，难掩悲痛的喊了一声，“蔡老！”

老者艰难的转过头，看清来人后颤颤巍巍的伸出了手，像是不敢相信似的握住了那只伸过来的手，“林陌……”

反应过来后他像疯了一样要把来人推出去，“你怎么来了，你快走，快走。”

他不过是在殿前弹劾了高卓那奸臣，就获罪入狱，满朝文武无一人敢替他求情，只因当今陛下宠信高家，谁敢求情就是和高卓为敌，就算不被下罪也会遭到高卓那小人的报复。

从前他是太子太师，又是两朝元老，在朝上的地位可以说是无人能撼动。

直到陛下开始宠信高家，他在朝堂上就再没了话语权，几次出于肺腑的谏言也遭到了驳斥。

他感恩先皇的知遇之恩，尽心尽力辅佐新皇，为了巩固朝政不惜得罪大臣，到头来却没能得到皇帝的认可，落得了一个老死狱中的下场，当真是可悲可叹！

“蔡老不用担心，狱卒都被我用药迷晕了，您先听我说……”

“不要说了，我知道，现在就算是先皇死而复生也救不了我，你也不用想着救我出去。”

“就算是死，我也死得其所。”

“我蔡斯一生所作所为无愧于心，弹劾奸臣而死有什么好遗恨的，死后成了恶鬼，我也要来索那奸臣的命。”

林陌拉住一身浩然正气的老者，语气急促道：“您先别急着赴死，今日朝中有个好消息，您不妨先听一听。”

老人眼睛一亮，“高卓暴毙了？”

“……那倒没有。”

“那还能有什么好消息？”

林陌凑到老人耳边，压低了声音道：“高皇后诞下了一位皇子，如今已被陛下封为太子了。”

“哼！这算什么好消息，这是大大的坏消息！那妖后生出来的儿子，能是什么好东西，我看我大乾的江山，怕是要葬送在他们母子的手上！”

“蔡老慎言。”林陌吓的汗毛倒竖，急忙解释道：“这位太子殿下可有些与众不同，昨日在朝上……”

林陌把昨日在朝上听到心声的事完完整整说了一遍。

“太子殿下似乎有一件名为系统的神器，这神器可以通古晓今，太子殿下就是借助神器的法力才知道了……”

林陌把李御史和许尚书那点事一五一十的讲了出来。

听到李御史扶着墙出来蔡斯还很淡定，听到许尚书的夫人和小妾搞在了一起蔡斯就有点绷不住了。

“我想，太子殿下一定知道您是冤枉的，那一切就还有转机。”

“这都什么跟什么，不要胡言乱语，趁现在狱卒还没醒，赶紧走吧。”

林陌也知道这等奇异之事如非亲眼所见别人很难相信，又劝慰了几句便抽身离开了。

蔡斯也没把林陌的这番话放在心上，一个刚出生的婴孩竟会有预言未来的能力？简直闻所未闻，如果是真的，这孩子怕是佛子转世，该放到佛龛上供起来才是。

诏狱昼夜不辨，又过了半夜，蔡斯迷迷糊糊睁开眼，发现牢门不知何时又被打开，一个黑衣男子正站在他对面，神色晦暗不明。

“你又是谁？”蔡斯疑问道。

他被关进来已有半月，林陌那些人不知道找了多少关系才能进来看他一面，诏狱把守严密，可不是谁想进就能进的。

怎么短短一天功夫，就一连进来了两个人？

男子缓缓转过身，解开了斗篷，在蔡斯震惊的目光中轰然跪地，颤抖的喊了一声，“老师！”

蔡斯倒退了两步才站稳，反应过来后踉跄着上前，死命的想把地上的人搀扶起来，“陛下！”

“老师……”楚终南握紧老人的手，两行泪水顺着刚毅的脸流下，似是有许多话想要说。

蔡斯心里一震，眼前这身处高位的男子，有多少年没有喊过他老师了？

当日他在朝堂上弹劾高卓，他那样震怒，恨不得把他凌迟处死，又不念多年感情把他下罪入狱。

怎么今夜忽然来狱中看望？

难道……

蔡斯不由得想起了林陌说的话，又怕一切都是自已的幻想，就连眼前这人……也是他死前出现的幻觉。

“您……当真是陛下？”

楚终南鼻头一酸，眼前的老人披头散发，一身血污，哪里还有半点军武出身的将领风采？

“是我……您忘了吗，当年您为我驯服烈马，替我镇守八方诸侯，那时藩外虎狼盘踞，如果没有您，皇帝的位子哪能轮的着我来坐呢？”

蔡斯也红了眼眶，他死都没想到，自已还能从天子口中听到这番话。

“陛下还记得……只要陛下还记得，臣就是死也无憾了。”

老人泪如雨下，铁骨铮铮的将军，在战场上被敌人一剑穿透肩胛骨也不曾落泪，在这阴暗的地牢里，只因为这一句话，他就泣不成声。

“这些年我宠信奸臣，不知道错罚了多少无辜的臣子，导致朝廷再无可用之人，这是我的错……如今亡国在即，希望老师能不计前嫌，再向当年那般，助我对付奸臣，莫让大乾断送在奸臣的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