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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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紫宸听着云府探子打探到的消息，知道沈钺同池羽渊已经决裂，禁军的虎符在燕王手中，今夜就将兵围了锦衣卫府邸。这般看来，沈钺必死无疑，折损谢白岩这颗棋子倒也无所谓。

棋子嘛，少一颗有何妨？

申时一刻，乔玉凝提着一食盒自己做的桂花糕，去锦衣卫府邸探望沈钺。“林副统，君泽他身子好点了么？”守卫才放她进去，就遇着外出的林翎。

“统领在卧房，夫人直接进去便好。”

“嗯。”

二人擦肩而过，乔玉凝绕过长廊，往沈钺卧房去。

“吱嘎——”

“嗯？”沈钺回眸，剑眉下桃花眼里七分柔情，三分冷冽，似有笑意。乔玉凝将食盒摆在青玉案几上，掀开盖子，馥郁的桂花香弥漫了整个卧房。

“父亲说燕王欲起兵反叛，你作何打算？”

“殿下若围我锦衣卫府邸，君泽意图率众撤去青州。凝儿，你留在京都么？”

“乔家在京都，不好说。父亲也有撤离的打算，但乔家人丁众多，要想一夜撤走，不行。”乔玉凝黛眉微皱，话里带着点无奈。

沈钺口里含着桂花糕，手指缠上了乔玉凝的丝。

撤至青州，或许是下下策。

入夜，哒哒的马蹄声从朱雀大街的北端，响至南端。池羽渊金盔金甲，白马雕鞍，率军直闯锦衣卫府邸。

“逆贼沈钺，来受死！”

“殿下这是急不可耐想更君换臣了？”沈钺银冠，银甲，一匹青骢马，龙纹长枪在地上划着火光。桃花眼里映着池羽渊扭曲的脸。

这个配合，殿下可还满意？！

长枪与龙渊剑相碰，叮叮嘡嘡的，刀光剑影，火花四溅。宇文邺已护送乔家老小前去青州，准备接应他们。

白羽箭裹挟着月色冲自己飞来，沈钺抬手一挡，迸溅的血在他苍白的脸上绽放出朵朵桃花。

“统领？！”

“我们走！”沈钺强忍疼痛，执枪打马往京都郊外撤。林翎跟在后面，不忘侧过身连数箭，掩护沈钺。

二人消失在夜色之中。

“殿下，他们跑了。”派去追沈钺等人的部将片刻后返回禀告池羽渊。

“无妨，他们逃不出的。”池羽渊抬眸望向远处无尽的夜色，低声道。随后便调转马头，没人看见高傲的燕王眼角的泪珠。池羽渊没想到沈钺会以手挡箭，鲜血迸溅，唬的他不知如何是好。

“殿下，这可真是一场好戏啊！”云紫宸出现在了身后，手掌轻拍，赞叹里含着讽刺。池羽渊没有回头，拍马直回燕王府，云紫宸看着殿下离去，手上把玩着禁军虎符和帝王玉玺。燕王殿下今夜之后，怕是只能一条道走到黑。而自己，终将登上金銮殿，一统四海八荒。

没有人可以阻止他实现他的夙愿，就算沈钺不从，这局也已经定型。

应是子时，北斗星闪烁的光落在地上，人和马的影子都被放大。

“统领，您的伤？......”

“无妨，青州离京都不远，我们快马加鞭，天光微亮时应能赶到。”

借着月光，林翎清楚的看见白羽箭簇洞穿统领右手掌心，原本恢复了大半的皮肤再度被撕裂。沈钺感觉不到一点痛意，反而清醒的要命，也许疼到麻木了。二人继续行路，天光渐亮，耳畔响起鹰啼雀鸣，一道苍青色的身影疾驰而来。

“啾啾，啾啾啾啾。”青川在头顶盘旋，领着沈钺他们往西南方去。

“林翎，走！”沈钺手一挥，示意林翎跟上。二人随着青川，不一会视野中出现了一幢青瓦白墙的小院落。青川落在白墙顶，宇文邺听见外头有马嘶鸣，料想是主君来了。

“主君！”

沈钺翻身下马，刚落地，一阵眩晕感袭上心头。顿了好一会才缓过劲来。“嗯，凝儿他们呢？”

“回禀主君，夫人一家在南厢房和西厢房住着，这会还没醒。少主在院里......”宇文邺瞅了眼院中试图爬上墙捉青川的少年，一时无言。

“青川。”沈钺呢喃，片刻后左手一沉，青川毛茸茸的脑袋蹭上了自己的左臂。

“哎，不是，你跑什么？！......舅舅。”

沈长平跟舅舅一通解释，沈钺没有怪罪，“以后不要学你邺叔，净干些上房揭瓦的事。”

沈长平点点头。宇文邺抽了抽嘴角，这么多年过去了，主君还是老样子。

“君泽，你的手......”乔玉凝盯着沈钺重伤的右手，桃颜失色。她在屋内听着沈钺像是来了，便出来看看，没想到......

“无妨。”沈钺云淡风轻，主动转换话题，“宇文，月龙潭的方位探查的怎么样了？”

“月龙潭位于青州与荆州交界处，常年云雾缭绕，时人视之为禁地。离这儿不过二百四十里。”宇文邺淡定启齿。

闻言，沈钺进了北厢房，闯进视线的是正对房门的墙上挂着的大池地域图。朱砂迹勾圈点画整个地图，月龙潭的方位被狠狠的标记出来了。沈钺忽然忆起自己祖籍青州。十七年前那场大火后，他独自去了那片废墟，希望寻到一些家人的遗物。他翻遍了所有，最后带出来的，就一个玉龙环佩，至今仍挂在腰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