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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欢加上刚发的年终奖，卡上所有存款刚过一万，向杰妈妈那边是一分钱也拿不出来的，刚搬的新家，最简单的装修已经花光她所有积蓄。唐欢给好朋友沈小晓打电话，沈小晓是个标准的月光族，虽然收入丰厚，半年下来也只存了万把块钱，她要了唐欢的卡号，当即通过网上银行把钱转了过来。剩下的两万，唐欢也想过向卢晓霖借，可是人家跟自己久别重逢，突然地就要借钱，她也没办法开这个口。

把向杰赶进浴室去洗澡，唐欢抓起手机躲上阳台，关好阳台门，然后拨通了卫天驰的电话。

卫天驰什么也没说，四十分钟以后敲响了唐欢家的门。他把两万块钱交给唐欢的时候只问了一句：“够不够？”

唐欢觉得自己接过这厚厚一包钱的时候手都在抖，她背过身，不敢让向杰看到她脸上的表情，她知道肯定不会好看。卫天驰抿了抿嘴唇似乎想说什么，唐欢看着卫天驰，直到他沉默地转身离开，才确信他看懂了自己眼睛里的哀求。

晚上是她把向杰搂在怀里。今天晚上的向杰沉默得让人害怕，他窝在唐欢身边，半天都一动不动，以往温暖的双手，现在冷得象冰。直到以后的很多个晚上，直到再不用为钱发愁的时候，这一整夜唐欢还是记得很清楚，她知道仅仅四万块钱可以变得多沉重，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她牵住向杰的手，轻轻覆在自己的胸口上，隔着一层薄薄的睡衣，仍能感觉到他指腹的薄茧。他的手掌微弯，正好承托住她丰润的胸口，午夜里，深沉而又奥岸的情绪鼓荡着，她想他能触摸到自己的心跳。那双年轻的手有一刻想缩回去，唐欢执拗地按住它们，黑暗中两双眼睛对视着，向杰轻声唤她的名字。

“欢欢……”

唐欢仰起身体，趴在向杰的身上，吻住他：“向杰，我爱你……”

磁针永远能找到北极的方向，人海里旋转得再久，最终停摆的时候，永远指着她。两具身体当真肌肤相接依偎在一起，象是鱼儿终于回到了水里，周身被熨贴地抚慰着，用一种最最渴求最最温和的方式。小小的床上，互相抚摸吮吻，不肯放过丝毫缝隙，每一根手指，每一寸皮肤都坦露彼此的眼光里，当他终于进入她身体的时候，两个人都哭了，他的泪水大滴大滴落在她裸露的胸膛上，他的悲伤让她无法招架，更无法劝阻，只有跟着他年轻稚嫩的节奏不停地起伏，甘愿在他的悲伤中沉没。

“欢欢，我一定会让你幸福的，你相信我！”

一遍又一遍地，向杰在唐欢耳边低语。唐欢点头，拥抱他：“我相信你，永远相信你！”

唐欢和向杰谁也没想到，年夜饭竟然是和卫天驰一起吃的。他是他们的大债主，一个电话打过来邀约，无法拒绝。坐在那间海鲜酒楼最豪华的包间里，唐欢突然明白了卫天驰的意思，她有点恼火地看着卫天驰眼睛里的奚落神情，挡住了服务生往向杰杯子里倒的酒。

“卫总，向杰这两天身体不舒服，不能再喝了！”

卫天驰扬扬眉：“小伙子生点小病怕什么，来，我先喝！”他说着举起满满一杯白酒仰头喝干，向杰也端起杯，大口咽下整整一杯烈酒，平静地把杯子放在桌上：“卫总说得对，来，再给我加满，我敬卫总一杯！”

“向杰！”唐欢低声喊他，卫天驰哎一声朝唐欢摇头：“难得的嘛，一年才这么一次，怎么也得喝尽兴了。唐欢，今天晚上你别管他，让他喝！”他说着冲服务生扬手：“换大杯。”

喝啤酒的杯子被端上来，满满一瓶白酒倒完两杯就剩下了一半，两个男人只顾着喝酒，一桌子菜几乎都没怎么动。这一杯又是向杰先干为敬，唐欢以前只见过他喝啤酒，两三瓶下去倒是没事，只不过白酒喝得这么多这么快，他却好象还是没什么反应似的。

卫天驰叫了一声好，也把自己的酒喝完：“好小子，酒量不错！”

向杰整晚上头回露出笑容来，淡淡地对卫天驰说道：“多谢卫总夸奖。”

卫天驰拿起筷子夹了点菜放进嘴里，一边咀嚼一边审视地打量向杰：“以后有什么打算？”

唐欢飞快与向杰对视一眼，卫天驰笑笑：“你的事我都知道了，打算再找个什么样的工作？还是……继续让唐欢养你？”

“卫总！”唐欢喝止他，卫天驰根本看也不看她，只是盯着向杰：“听说……你高中没上完就退学了？这样的想找个好点的工作也不容易，来，说说看，关于你的前途，到底有什么想法？”

这话根本就是在奚落，唐欢知道卫天驰的用意，她紧张地又看一眼向杰。向杰却是没怎么露出异色，只除了酒劲上来，两颊有点微红：“卫总放心，我会凭自己的本事照顾好唐欢的。”

“怎么个照顾法？”卫天驰冷笑，“再去帮人搬酒瓶子，然后再闹出一个大窟窿让唐欢帮你填？”

唐欢夺下向杰手里的酒杯放在餐桌上，拉上他就离开座位往外走，卫天驰喊住向杰：“看在唐欢的面子上，如果你愿意，可以来跟着我。”

“不需要！我们现在很好，欠卫总的钱也会尽快还上的，您不必担心！”唐欢气极，扭回头来冲着向杰低声吼，卫天驰耸耸肩，对向杰举举酒杯：“你呢？向杰！”

唐欢极惊诧地看着向杰松开握住她的手，走回几步站定在卫天驰的视线里，声音平静得让唐欢不敢置信。

“多谢卫总的好意，以后……还请卫总多多照顾！”

“向杰！”唐欢冲到向杰与卫天驰之间，“你干什么向杰！”

向杰看了她一眼，继续对卫天驰说：“卫总说的对，我自己闹出来的窟窿我自己填，我绝不会让唐欢再为我操心！”

“向杰你发的什么疯！你喝醉了！”唐欢用力拖向杰，可他修长的身体象是钉在了地板上，无论她怎么用力也不挪动一丝半点。卫天驰审视地看了看向杰，不知怎么地挑一挑眉梢，点点头：“你记住了，我也说过，我是看在唐欢的面子上！”

他说着拿出手机拨了个号码，简短说两句话后，不一刻包间门被敲响，卫天驰对进来的人说道：“大年夜的，给你介绍个员工。”来的人有点没明白过来，卫天驰转向向杰：“你没有学历没有工作经验，只能干老本行，还在停车场看汽车，要是愿意，这就跟经理下去试服装，今天晚上就上班，你放心，加班费按照国家规定发，一分少不了你。”

向杰居然就这么跟着经理下楼去了，唐欢哑口无言，看着包间的房门在她眼前慢慢关起来，向杰离开时的步伐是那么沉着有力，根本连头也没回过来一次。

包间时播放着喜庆的音乐，唐欢全身僵硬地听着：“你这算是什么？”

“我？”卫天驰始终坐在座位上，笑得适意，“没什么意思，随口客气一句，没想到他就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