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9章 西安，请照顾好桑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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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过午饭之后，桑榆说她很长时间没回去了，她该回去了。

我爸挽留着，可是她已经推开了门，于是我爸让我去送一下她。

走在出小区的路上，阳光懒洋洋的趴在楼面。桑榆让我赶紧回去吧，家里还有客人，万一有什么事呢？

我点着头站在原地，憋了很久以后说出一句别灰心，生活不止一条路。

她没有回头，只是挥了挥手便消失在转角。

回到家的时候，我爸和我姐夫两个人窝在沙的两端休息着，我姐在房间里给我还未正式认识的外甥喂奶。

看到我回来，我姐低下声音让我去休息一会儿吧，别吵着我爸我妈他们。

我点了点头，回到房间后烦躁的点上一根烟，看起来似乎一切又在变好，可是却总有一种沉闷的气氛围绕在我左右。

我不知道如何化解这道情绪，只知道此时此刻的我突然明白了我妈口中常说的那句“有时候我真想躲在哪里痛苦一顿”是多么的无助。

过了许久，我姐推开了我的门，闻到我满屋子的烟味后她皱了皱眉，然后让我过去照看一下外甥，她有点闷，出去透透气，正好买些营养品。

我随她来到房间，小外甥正睁着眼睛不停的打量着这个陌生的房间以及陌生的我。

我姐安顿好以后就出了门，整个房子便只剩下死一般的寂静。我们俩眼睁睁看着对方，一个眼神清澈如水，一个眼神浑浊如泥。看着看着，他突然噗嗤一笑，柔软的舌头划动着，双手在用力的抓着空气。

这般小小的生命在我眼前绽放，就好像给这间冷清、沉默的房子带来了一丝生机。

我小心翼翼的将他抱在怀中，他的身上有一股淡淡的香味，像是向日葵的味道，很乖，在我的怀中静静的打量着我。我不知道怎么照顾小孩，只能尽可能少的打扰他。就在我失神了很久之后低下头看，他已经无声无息的酣睡了起来，两只手紧紧攥着，像一只精致的玩偶。

很久之后，客厅里又出现我爸和我姐夫断断续续的交谈声，两个不善言辞的男人一根接一根的抽着烟，事无巨细的谋划着怎样好好生活。

我姐回来后，我妈将我喊过去，说了和我爸一样的话，只是声音很虚弱，嘴唇像一条干涸的河流，有的地方已经起了皮。她用力的呼吸，让我趁早把要带的衣服一下，厚的衣服少带一些。我心不在焉的点着头，很想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但一看到她垂下的眼睛，还是不可避免的涌上一阵酸涩。

在这种脆弱的时候，我特别特别的思念司心慧，不知道此时此刻的她在做什么，如果知道现在我的处境会不会像我们刚在一起时心疼我会不会明白现在的我特别需要人陪。我这样想着，时间流逝着，司心慧始终不知道我的心情，我也没有再向任何人透露我的脆弱，因为我明白陪我的人只在这间房子里，我们只能相濡以沫。

......

母亲的身体还没有好起来，但能坐起来的时间比以往长了一些，我想看着她好起来，可是开学的日子悄无声息的到来了，我不得不启程。

要走的早晨，我妈一直喊我，等我跑过去之后却只是一些无关紧要的、反复说了好多遍的话。我知道同不善言辞的我一样，我妈也只是舍不得我离开。

离别的车站上，与我同行的还有桑榆，我不知道她是一早就下了这个决定还是临时起意。她说家里的事情完结了，该去完成自己的心愿了。

我爸将我送到车站以后叮嘱了几句之后便匆匆的道别，她也怕我妈找不到说话的人。

我和桑榆坐在候车室里等待着，周围闹哄哄的全是准备启程的人，只不过与我们不同的是，他们的眼前全是前程，可是我们的肩上却多了名为长大的迷茫。

桑榆话少了很多，她总喜欢盯着天花板呆，当我问她在想什么的时候，她却又总是抿着嘴一笑，说只是无聊，没想什么。

远方传来一声响亮的汽笛声，我们踏上列车，属于家乡的一切急倒退着，像时光里走不出去的老头，只是挥手道别。

忍了很长时间的我面对着火车的疾驰，眼泪刷的一下就从眼眶跌落，好像很多年前的事情再次生，我同样的无能为力。

桑榆看到我流泪了，但是她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问，而是坐在了我的床铺边玩手机。

她一边向外人掩盖着我的脆弱，一边又伸出手来拉住我的手。

本来就脆弱的情绪在这一刻更加无法控制，我紧紧的攥着她的手，将自己捂进被子里。

可能是身处压抑的环境太久，握着桑榆手的我竟然在吵闹的车厢中浅睡了好久。桑榆也一直没有喊醒我，她一直坐在我的身边，像一个保护壳守护着我直到我睡醒。

当我醒来的时候，已经快要到西安了，可是繁星爬到了窗外，我不知道桑榆这么晚下车是否有了安顿的地方。当我问她的时候，她撇着嘴说先去住酒店，后面再看情况。

看到我醒了，她本想回她的位置，可是一起身才现她的手还被我紧握着。她挣扎着又变成那副古灵精怪的样子，让我撒开手，不然她喊我非礼她了。

一想到她在车厢里喊出这句话的后果，我便不假思索地撒开了手。她回到座位后露出傲娇的表情，仿佛在说“小样，我还治不了你了。”

......

列车员开始在车厢里喊话，让在西安站下车的旅客收拾行李，列车马上到站了。

桑榆不经意的扫了我一眼，然后默默的收拾起自己的行李来，看着她的背影，被抛弃的难过再次涌上心头。当她收拾好以后，我厚着脸皮坐起来说“桑榆，抱一下吧。”

她愣了愣，以为我在开玩笑，刚打算开口拒绝却又碰到我的眼睛，只得张了张嘴，走到我身边假装轻松的张开双手说“行行行，好好加油哦。”

我抱着她，她那瘦弱的身体在我的怀中着热，拍了拍我的后背说“努力吧，假期见。”

“照顾好自己，有机会我来看你，当然，如果你不开心了也可以来找我。”

她剧烈的点着头，吸了吸鼻子后松开了手，拿着行李箱快要走出车厢的时候她回过头，嘴唇颤抖着仿佛下一秒就要掉出眼泪，我抿着嘴点了点头，希望我的分别是有再见的机会的，不要这样悲伤。

她也许懂我的意思了吧，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之后，咧开嘴说“北川，你可一定要来看我昂。”

我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开口她便走出了列车，消失在人海。

列车在西安站停的时间很长，但我并没有下车看看，因为我怕待的时间越长越是苦涩。

列车重新开始前进了。

我回到座位坐在床边，对面的床铺没有上来人，空荡荡的像是刚才分别时我没来得及说出口的话“西安，请照顾好桑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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