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二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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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沌的灰光萦绕在刀锋赋予其可伤无形之物的权利。
伊索躲开脚边的手掌，瞥见刀刃上隐约有暗淡趋势的光芒，感知着意识深处那逐渐稀薄的暗淡光团，不爽地轻啧一声，跃上倾斜的木桌，借助蜕变带来的身体掌握力勉强维持平衡。
轻轻振刀，光芒隐没，伊索注视着面前呆立的断手魂灵，余光却也没闲着，观察着四周的角落。
【混沌的光芒】随着使用在不断减少，虽然他能感觉到冥冥中有一种力量从远方传来弥补着失去的部分，但很明显，这种补充远远不及他消耗的多。
“还有？”
两具相似的魂体从黑暗中走出，一者失去整条右臂，两腿一高一低，步伐不稳，另一者失去双腿，只能用双手在地上匍匐，费力的爬向伊索。
至今为止在这间医院里所见的每一个魂体都有着或多或少的残缺，按照教会的说法，肉体关联着灵魂，如果肉体有缺，灵魂也会残缺，所以每个神的孩子都要爱护自己的身体，在洗去自己的罪孽时要把握分寸，不能导致肢体残缺。
伊索不信教，特别他在攻读神学的时候就感觉这个世界的教会一股前世中世纪的味道。
认为人生而有罪，需要用荆棘鞭笞，火焰灼烧才能洗去罪孽，登上天堂，但又告诉信徒要爱惜肢体，不能自杀，不能伤害他人，异常的矛盾。
而之所以想到教会，是因为圣亚割妮是教会传颂的圣人，以医术与对神的忠贞而闻名，所以不少医院在起名时多少都会致敬这个名字。
教会存在的历史甚至比帝国还长，伊索有理由相信一些从教会古老年代传出的寓言与告诫与神秘有关。
“大体猜测一下，这些人生前都有着生理缺陷，想来治病，但如果是来这治病的，为什么会死这么多人？”
每一个魂体身上都有着奇域的痕迹，说明他们本不应该存在在现世，是有什么东西将他们困在了这里，让他们不得不在这间医院中游荡。
“完整，肢体，健康。”
断断续续的词句在空气中回荡，四具如同行尸走肉一般的魂体不约而同地低头呓语，随后一齐抬头看向伊索。
尽管无法看到双眼，但伊索能感觉到，他的四肢分别被四道视线锁定，那种视线不是羡慕，而是贪婪与嫉妒，甚至还有一丝杀意。
身后突然又传来了凉意，混沌的光芒在一瞬间附着于后背的衣物上，替本就受伤的后背承下一击。
袭击带来的力量催使伊索略微向前摇晃，脚尖用力向前一蹬，桌面顺着地砖滑动，撞在墙上出破碎的闷响。
手杖卡住二楼边缘的木质隔板，伊索看着背后不知何时冒出的又一个缺陷魂灵，不自觉地皱起眉头。
没有气味，没有声音，唯一能作为感知标准的寒意还被其他同类混淆，根本无法立即分辨出来。
他讨厌这群家伙。
“该死的，怎么把这群家伙送回漫宿。”
如果是具备肉体的怪物，伊索有把握凭借技术将他们一个个按下，但对于这种可以无视物质伤害的家伙，他根本不敢把影响全都用掉。
“砍头有用吗？还是说了却执念？算了，我感觉他们的执念就是补全自己。”
伊索借着手杖一晃，身体如夜空中的蝴蝶轻盈地落到二楼的地板上。
一模一样的蓝紫色墙壁，只是地砖更加破碎，甚至还有一些霉菌。
伊索握紧手中的长刀与手杖，警惕地看着四周生怕不知从哪里又冒出一个魂体过来偷袭他。
“……能知道这些家伙是什么吗？”
【混沌的光芒】没有回音，也不知道是不知道还是不具备辨别生物的功能。
但无论是哪种，都代表他现在只能小心行事，不能和这些家伙正面撞上。
“让我想想，这里有什么地方可以让我了解清楚情况的。”
伊索抵住脑袋，试图回忆以前干活时听到的那些八卦，这是他目前唯一的情报来源了。
“听前辈说当时搬迁搬的急，加上老院长突然就去了，所以他们都觉得不吉利，带走了医院内储藏的药品和近期的病历单后，就直接搬走了。”
零碎时间听到的东西在一瞬间划过大脑，伊索握着手杖的手指略微敲击杖身，直起身子，看向周围的环境。
二层及以上的楼层地板环绕着一楼的大厅，除去对应大门的方向只有一条可供四人行走的过道外，分别有三条笔直的甬道通向深处。
一般来说这种交界处都会有一张地图以及通往其他楼层的楼梯，但很遗憾，伊索看了一圈，并没有现这些东西。
“利莱斯医院的前身是这所医院，那其他科室的布局会一样吗，但大厅和楼梯……算了，先看看吧。”
伊索换算了一下方位，向着记忆中文件室的方向走去。
在他的记忆里，文件室在四楼，而正对下来的二楼应该是一个很大的手术室，他目前找不到楼梯，只能用这种笨方法看看房间布局是不是有一脉相承的痕迹。
至于像跳上二楼一样跳上四楼？他有些不太敢肯定这个废墟里有没有什么会远程手段的家伙在他跳起的时候给他放冷箭。二楼就算了，死不了，但三楼四楼一摔，骨折都是轻的。
幽深的甬道中没有一丝光线，所有的灯都被击碎，只留下遍地的玻璃渣，无数一模一样的大门分立在甬道两侧，没有一扇是打开的，而门边本该存在的铭牌也是荡然无存，让人分不清这到底是几号病房。
这很奇怪，即使是搬迁，带走铁铭牌做什么。
越是向深入，伊索的违和感就越是浓重，甚至只是错过了几个房间伊索就突然停下，按住右手房门的把手，将刀放在胸前，深吸一口气，悍然将其按下。
铁架床，泛黄霉乃至有所破损的床被，破花瓶，枯萎落地的花朵，除了被钉牢至不可见光的窗户外，这里的一切都很正常，正常到不像是一个正常搬迁的医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