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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理智常因情感轻重失度,我将这种投情偏仄当做诗人的象征。

“唔。”卡特琳娜轻轻扭动柔软的腰肢,好像微风起时在湖边摇动的柳枝。我多次试图抓拍下这种很有一番江南烟雨风情的景致,但总是因为光线、镜头、角度或是手抖等千奇百怪的原因折戟。在柳枝摇动的时候,应该禁止它摇动,这样就能把照片拍得清晰了。我不禁产生了这么一个奇妙的想法,于是伸出一只手想要握住面前的姑娘的腰,期待她能像壁画中的舞娘一般,在静谧之中展现一幅充满运动的活力的图景。

但是我正在亲吻着的红美人显然并不了解我准备进行的这项美学试验的重大意义——虽说我也不太了解,不过我并不在乎——她干净利落地向后退了一步,同时把我推开。我注意到一丝口水从她的唇上垂下,然后在空气中缓缓地坠着,好似一只从海中跃出的鳐鱼,在空中完成了不知多少度的托马斯转体回旋,接下来便是入水的时候了,我是唯一的观众,我自然有对它可能溅起的水花进行打分的义务——但它并没有直直地下落,而是挂在卡特琳娜睡裙的前襟,浸出一块透光的水渍。

“你看够了没有。”我脑海中那些幻想的鸟儿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惊起,它们带着各式各样的想法与记忆四处纷飞,只给我留下一片空空如也的大脑。我不知道该做什么,只好机械地抬起头,视线随之从她的胸口移向眼眸。这双常常饱含着千变万化的情感,其中最多的是满怀恶意的嘲笑与充满杀意的野性的眼眸,在此时此刻像一汪清泉,泛着我读不懂的泪光——这泪光中有什么呢,有喜悦吗,有悲戚么,是不是还有那些因她自己独有的经历与体验催生出的、我从未意识到它们存在的情感?我觉卡特琳娜小姐是一本并没有那么容易读懂的书,我却草率而冲动地翻开了她的扉页,在上面随意涂画。

我从来都是一个容易陷入莫名奇妙的忧郁之中的敏感少年,而现在我的忧郁带来了自本能的惶恐,这无边的惶恐又催生出尖锐刺人的自责。我多么想要扭头逃避这不知是幻想还是现实中的尴尬境地,就像我曾经无数次做的那样:我为自己带来虚无缥缈的死亡,以此换来与那么多可以触碰的炽烈的心的老死不相往来。但我的本意是这样的么,我明明比任何人,包括我的那些精神科医生,都明白我那被自己用高贵典雅的语言、岁月共铸的道德、东拼西凑的人性所约束的本心,那是野兽一般的、强健而长着尖牙的心脏。我感受到了它的搏动,它的意志在血管中流淌,那股热血控制了我的大脑,让我只有一个念头,于是我回答。

“没有。”我微笑。我自认为我的微笑像是赫尔曼黑塞笔下的荒原狼一般,只不过可能没有那么优雅。

卡特琳娜小姐昂起她骄傲的头颅——她当然有资格骄傲,用她那泪痕未干的眼睛瞪着我,不过我并没有嗅到她如若把我当作敌人的话便会散出来的那血淋淋的敌意。这么说我也许有机会,或者说很有机会与她展一些诸如恋爱婚姻之类的进一步关系。这个想法让我无比快活,我的微笑因此变得无比放肆,让面前姑娘的表情看上去气愤而惊讶。

“我想我应该是爱上你了。”我简直在捧腹大笑,笑得泪水夺眶而出,笑得她的脸庞在我眼中变得模糊。

我们的散步并没有花费整个上午的时间,我认为这大概归功于我踏出了个人渺小但伟大的一步。不过任何成就都会有牺牲,我可怜的耳朵为我的随心所欲付出了代价——卡特琳娜小姐走回围场的途中一直揪着它,我觉得它应该变得像她的头一样通红了。不过我并不在意,大声向路边挑着一担豆杆的农人道日安,亲热地像是认识了十年的老友——不过我根本不会向老友打招呼,那样倒显得生分了。

农人转过身来向我行礼,卡特琳娜连忙把揪着我耳朵的小手藏进风衣的口袋里面。

“你今天好奇怪,像是被人施了魔法。”她在我耳边呵气,温暖而湿润,撩拨着我的耳膜,震颤着我的心弦。

“你天天都很奇怪,莫名其妙地疯,然后莫名其妙地跑到田野里来,今天还莫名其妙地对我说了一堆废话。”我在把这句话说出来的这一刻就后悔了,但我并不在意这瞻前顾后的懊悔,因为我自信现在的自己能够围绕着卡特琳娜转两百个圈,直到她向我投降,安安静静地听我讲清楚到底想要表达什么意思,而不是被几句词不达意的、拙劣的玩笑拨弄得大动肝火。

“我确实说了一堆废话。”她板起脸,像是生了我的气,不过随即露出一副狡黠而残酷、像是猎犬望着落入陷坑之中的野兔的笑容:“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我刚刚说的那些废话都是我的谎言呢,我只是为了博取你的同情罢了。”

我转过头去,用我的瞳孔——至少我认为是瞳孔所在的地方——压迫着红姑娘眼眸的焦距。真是奇怪的姿势,我心想,如果小卡特身后有一面墙壁,那这不成了最恶臭的偶像剧惯用的壁咚了么。虽说本人心中只有爱情与自由的位置,在某种程度上与偶像剧中常见主角的模板并无不同,但我仍然憎恶这矫揉造作的幽默行径——但是我自己本身便是这世上最目空一切、最多愁善感、最容易随波逐流的人啊。

“嗯哼。”卡特琳娜不安地扭动了一下,用一声轻哼把我从联想中拉回来。

“抱歉,你刚刚在说什么?”我竭力扮出最无辜而好奇的表情,但突然又觉得这样捉弄她好没意思,便没等她有什么反应,立刻接着说道:“当然想过。不过我一看你的样子,就马上把这个想法否定了。”

她微微得意地翘起了嘴角,好像恶作剧成功的小野猫。

我并不明白她为什么露出这样的表情,正如我直到现在也不是很清楚分子轨道理论在有机化学上的应用,不过我并不喜欢去思索什么,我只是坦然地接受这个现实:卡特琳娜小姐可爱得要命。

“你是这么一个骄傲的女孩子,怎么会做出装可怜博同情的事呢。”我直视她的眼眸,即使带着一道伤疤,那清澈的眸子也是那么华丽璀璨。

“我不敢说我十分了解你,但我至少知道一点,你是一个最单纯根本藏不住心事的大傻瓜,你是个最骄傲最喜欢华丽最盲目的小女孩,你把你的自尊看得比什么都重要,甚至你自己都不知道。”好吧,我这番看似冷漠无情的讥刺成功引出了卡特琳娜并不轻易流出、但在今天已经流了不知道几次的眼泪,她再也不顾周围地里农人的眼光,伸出手来使劲拧着我的脸颊。

我们就这么打打闹闹、你追我赶地奔回她家的宅子,虽然一路上总是她在追赶,她在打闹,我只是为她提供情绪价值的工具。我无比悲哀地意识到了这个现实,但并不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好,因为我能够爱上,对这个姑娘产生奇妙的感情,本身就让孤身一人的自己获得了欢乐这焚毁一切的火焰的温暖。我觉得我开始像一只候鸟,一对比翼双飞的鸟儿中的一只,能够回头看到自己心情所寄托的另一半,回头能够看到将希望寄托给自己的另一半。于是我回头望去,卡特琳娜趁机使劲抓住我的袍袖,差点把我拽倒在地上。

“你这么了解我,可我一点都不了解你。”她快活地朝我大喊。

“你不会愿意了解一个自己都讨厌自己的人——不过你可以从这件风衣开始,听我讲我之前的那些经历。”我停止奔跑,慢慢地走向已经近在眼帘的房屋,红姑娘随着我的步子停下,她倚在我的手臂上,被风吹得散乱的丝摩擦着我的袍子,一股清香从她的身上袭入我的心脾。真是可爱的姑娘,即使以身试毒之后,还有着引人浮想联翩的体香,不过这体香也有可能正是因为那些毒药催化产生的,我不禁在心中嘲笑起卡特琳娜父亲的弄巧成拙。

“我好像见过皮尔特沃夫人穿这种款式的衣服。”她大大的眼睛眨呀眨的。

“皮城人确实有比较现代的穿着,不像你们诺克萨斯人总是一副中古时期的打扮。”我看到卡特琳娜撇了撇嘴巴,随即补充,“不过我更喜欢你们这里的衣装,因为皮城人的衣服在我的故乡已经千篇一律地看惯了。而且皮尔特沃夫也做不出来我这件衣服。”

“你最会说这种大话。”

“我并不是说大话。皮尔特沃夫的工业基础是海克斯水晶,我估计他们的纺织业还停留在手工工厂的阶段。做这件衣服要用的化学纤维,制造出化学纤维的石油工业,这一切皮尔特沃夫都没有。他们看上去那么繁荣只是因为海克斯水晶带给他们的能源太过清洁便利了,一旦他们获取海克斯水晶的渠道被阻断,这建立在危墙之上的城市便会轰然倒塌。其实我更欣赏的是祖安的工业模式,他们的能源来自于从随处可见的化学原料中提炼出的炼金药剂,虽说这样会造成一定的环境污染,不过工业化的过程难免伴随着对自然的过度利用和负面影响。”

卡特琳娜歪着头看我,似乎在认真思考着我胡乱表的意见。我们转过墙角,她用手指捏住我的领口。

“所以你说的能源是什么意思。”她向我抛出了深思熟虑的问题。

好吧,果然不能指望这位只懂得欣赏打打杀杀的暴力美学的姑娘掌握一套完整的汉语词汇,尤其是在这个母语并非汉语名叫诺克萨斯的国家。不过孟子曾经曰过人之患在好为人师嘛,而终日郁郁寡欢的我不巧也有这种通病,我当然是要去做卡特琳娜小姐的文言师傅的。

“能源就是能够提供能量的物质。所谓的物质就是东西。”我只觉得向她解释这种词汇的我也像个文盲了。为什么我要扯这一通有的没的呢,我暗自懊悔。

卡特琳娜看出了我自找麻烦的窘迫,于是善解人意地(不过我怀疑她自己也不想继续这个她一窍不通的话题)朝我笑了笑,露出一口漂亮的牙齿:“你知道的可真多,如果我是你,我肯定要去衙门里面当大官,或者给大统领做顾问。”

“我也给你想了一个最合适的职业,远远比你现在这个无事可做的刺客有意思得多。”

“什么啊。”她嘟着嘴,给我了一个轻轻的、清纯可人的白眼。

“你去做皇帝吧,女帝卡特琳娜是不是听着更好玩?”

可是我没有办法,至少在此刻是无法听到她的回答了。卡特琳娜的脸色变得惶恐而一丝不苟,她悄悄把攀在我手臂上的胳膊背在身后,整个人像一根绷紧的钢琴线,稍微一碰便要出脆生生的、好像马上要折断的声响。

我顺着她的视线转过头,看到两个男人站在她目光的尽头。站在左边的那个我是认识的,正是斯维因这个老头子,此刻他并没有穿着我前几次见到他时他总是套着的那身褐色的棉布便装,而是身着纯黑色的戎装,戴着没有挂着勋章的绶带,一脸严肃。而他身边的另一个男人则穿着与他一模一样的军装,与之不同是胸前挂着四五个五颜六色的勋章。这个陌生人是个美男子,看上去比斯维因要年轻十几岁,留着整整齐齐的髭须,但这胡须却已经有些斑白了。我大概猜到了他的身份,等待着他们先开口。

卡特琳娜在我身旁战栗,我不清楚这是出于恐惧还是愤恨,或者二者兼而有之,毕竟她是最骄傲的女孩,就像即使明知结局只有铩羽还要在天空中翱翔的鹰,永远不害怕风暴,永远不提防冷箭。所以即使她的未来也许是一条会被鲜血染红的道路,我也不可救药地爱上了这个姑娘,爱上了她即使刺杀也要那么张扬的性格,爱上了她即使郁郁也是那么纯粹的心胸,于是我握住了她的手。卡特琳娜小姐的手并不像她惯常的言语那么冷,而是比我的手还要温暖干燥,我握着它好像握着一朵火焰,好似握着一腔热血。红的她没有转头看我,但我知道她此刻在想着我,她颤抖的手告诉了我所有秘密。

最终还是斯维因率先打破了这片沉默。“雨先生,”他缓慢地、抑扬顿挫地说到,“勒布朗察觉到了我们的意图,大统领今天早上派人给我与杜·克卡奥将军送来了旨意,要我们明日前往不朽堡垒觐见。这大概是不动内战取代他的最后一次机会,我需要知道您的意思。”

我注视着那位杜·克卡奥将军毫无感情的灰色眼睛,我怀疑他在看我和卡特琳娜牵着的手,但我并不在乎。

“我已经准备好了。”

斯维因向我点点头,侧身看向卡特琳娜的父亲。

“我要带着卡特琳娜,作为我的副手。”她的手似乎想要逃离我的掌控,但我使用着夜之锋刃借给我的力量,像是一把带着钢铁熔火的铁钳一般,钳住她,不让她离开我分毫。直到卡特琳娜认命般的垂下头,放弃从我手中抽出她的纤指。我们彼此之间仿佛被灌满了炽烈的钢水,这钢水将要铸成锁链,代表着牢不可破的誓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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